又一个探视日到来。这一次，李红梅的心境与第一次时己截然不同。少了那份用昂贵礼物来弥补心虚的急切，多了几分笨拙却真实的期待。
她没有再约在公园或者餐厅，而是提前跟张建军沟通好，首接到晨光小区楼下接语桐。
当她看到张建军牵着语桐的手走出来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语桐看到她，依旧没有立刻扑上来，但眼神里的怯生生似乎少了一些，多了一点好奇。。。。
“语桐，今天妈妈带你去妈妈现在住的地方看看，好吗？妈妈给你做了饭。”李红梅蹲下身，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温柔。 。
语桐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有些意外，扭头看了看爸爸。。。。
张建军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去吧。听妈妈的话。”他看向李红梅，补充了一句，“结束后给我电话，我来接她。”。。
没有多余的寒暄，交接完成，张建军便转身回去了。。。
李红梅牵起语桐的小手，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心里微微发烫。她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牵着她慢慢走回自己租住的小区。一路上，她试着找些话题，问问幼儿园的事，语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气氛不算热烈，但也不像第一次那么僵硬。。。。
走进那栋老式居民楼，爬上楼梯，打开防盗门。。。
小小的公寓一览无余。收拾得干净整洁，阳光透过阳台照进来，暖洋洋的。和之前那座空旷冰冷的别墅完全不同，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虽然简单，却显得很温馨。。
语桐好奇地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来吧，语桐，这就是妈妈现在住的地方。”李红梅有些紧张地招呼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买的小拖鞋。。
语桐换上拖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饿了吗？妈妈做了饭。”李红梅深吸一口气，走向厨房。她的心跳得有点快，像是等待审判一样。。。
她从厨房里端出准备好的饭菜。简单的两菜一汤：番茄炒蛋，青菜炒香菇，还有一小锅排骨玉米汤。盛在普通的白瓷碗盘里，卖相比她第一次做时好了不少，但依然能看出是生手的手笔，蛋炒得稍微有点碎，青菜颜色略深，汤的油花没有撇得特别干净。。
她将饭菜摆放在小餐桌上，拉开椅子，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忐忑：“语桐，来尝尝看。”。。
语桐走过来，爬上椅子，看着桌上的饭菜，又抬头看看妈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她小声地、几乎是惊呼出来：“妈妈……你也会做饭了？”。。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李红梅的心尖上，又酸又软。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努力笑了笑，声音有点哽咽：“嗯，妈妈学着做的。可能没有爸爸做的好吃，你……尝尝看？”。。
她给语桐盛了小半碗饭，又舀了一勺番茄炒蛋放在饭上，紧张地观察着女儿的反应。。。
语桐拿起小勺子，舀起一点沾着汤汁的米饭，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李红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语桐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没有说话，又舀了一勺，这次带了点鸡蛋和番茄，再次送进嘴里。。
没有说好吃，也没有说不好吃。但她一口接一口，安静地吃着，没有排斥，没有皱眉。。
这就足够了。李红梅悬着的心慢慢落回实处，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欣慰感包裹了她。她也拿起筷子，给自己盛了饭，陪着女儿一起吃。。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却不是冰冷的，有一种淡淡的、食物香气氤氲出的温暖在流淌。。
语桐吃了一小碗饭，喝了几口汤，还吃掉了几块排骨和玉米。虽然吃得不多，但李红梅己经心满意足。。
吃完饭，李红梅收拾好碗筷，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去拿手机或者电脑处理“工作”。她洗了手，坐到语桐身边的地毯上。。
“语桐，妈妈这里也有绘本，我们一起看，好不好？”她拿出几本早就准备好的新绘本。
语桐点点头。
李红梅把女儿搂在怀里，翻开绘本，开始用她并不熟练的、甚至有些干巴巴的语气读着故事。读错了，就停下来重读，语桐还会小声地纠正她。
读完一本，语桐似乎放松了许多，开始主动指着图画问问题。
“妈妈，这个小兔子为什么不肯睡觉呀？”
“妈妈，你看这个月亮，像不像我们昨天吃的香蕉？”
李红梅耐心地回答着，感受着怀里女儿柔软的小身子和散发出的奶香味，一种久违的、作为母亲的柔软情绪充满了胸腔。
后来，语桐又拿出自己的画笔画画，李红梅就在旁边看着，不时递支笔，或者夸一句“颜色配得真好看”。
语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幼儿园哪个小朋友摔跤哭了，老师奖励了她一朵小红花，爸爸周末又要带她去哪里玩……
李红梅认真地听着，不再心不在焉，不再想着别的事情，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她发现，只是这样安静地陪伴，听着孩子那些琐碎甚至幼稚的分享，竟然也能带来一种如此平淡却真实的满足感。
窗外的阳光慢慢偏移，将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拉长，投在温暖的地板上。
没有昂贵的礼物，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一顿简单的家常饭，和一段全心全意的陪伴。
隔阂依然存在，信任的重建需要漫长的时间。
但李红梅能清晰地感觉到，横亘在她和女儿之间的那层冰冷的、看不见的墙壁，正在一点点变薄，一点点融化。
一种久违的、平淡却真实的温馨，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缓缓流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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