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家日子过得按部就班，收音机天天响，母鸡天天下蛋，自留地里的菜苗一天一个样。但这家里的气氛，却有点不一样了。
问题出在二哥陈锐身上。
陈锐今年念初二，半大小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以前放学回家，撂下书包就往外窜，不是弹玻璃球就是拍洋画，不到饭点不见人影。可最近，他蔫儿了。
放学回来，书包一扔，就瘫在炕上唉声叹气。吃饭也不香了，以前能扒拉三大碗，现在吃一碗就撂筷子。晚上听着收音机，也心不在焉，有时候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奶奶最先发现不对劲，摸摸他额头：“小锐，咋啦？病了？也不烧啊？”
陈锐烦躁地拨开奶奶的手：“没病！哎呀奶奶你别管我！”
林小婉也看出来了，趁着盛饭的功夫小声问陈建国：“老二这是咋了？在学校挨欺负了？”
陈建国粗枝大叶，没当回事：“半大小子，抽条呢，都这样！饿几顿就好了！”
只有陈曦，靠着装睡偷听爹妈夜话和超龄的观察力，大概猜到了原因——期末考试快到了！二哥这是……压力山大啊！
这天晚上，陈锐对着作业本抓耳挠腮，唉声叹气的动静都快赶上收音机里的评书了。
奶奶忍不住又问：“到底咋啦？跟身上长虱子似的！”
陈锐把铅笔一扔，哭丧着脸：“烦死了！代数！函数！根本听不懂！老师讲得跟天书似的！这次考试肯定要不及格了！”
原来是为这个！
林小婉一听就急了：“不及格？那咋行！回头开家长会，我这脸往哪搁？让你平时贪玩！现在知道愁了？”
陈建国皱起眉头：“听不懂就多问！憋屋里自个儿唉声叹气有啥用？”
“问谁啊？老师讲得飞快，同学也都不会！”陈锐更烦躁了，把脑袋埋进胳膊里，“反正我就是笨！学不会！”
奶奶心疼孙子，赶紧打圆场：“不会就不会！咱家祖坟也没冒那股青烟，非得念出个状元来！饿不饿？奶奶给你蒸个鸡蛋羹去？”
“不吃！”陈锐闷声闷气。
屋里气氛一下子有点沉闷。收音机里正好放着一首忧伤的歌曲，更添愁绪。
陈曦看着二哥那副惨样，心里琢磨开了。OS：代数？函数？这玩意儿对我这经历过高考洗礼、大学微积分都蹚过来的灵魂来说，不是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吗？要不……指点他一下？
可咋指点？一个三岁奶娃跑去教初二代数？这画面太惊悚，容易把二哥首接吓傻。
得想个迂回的办法。
他眨巴着大眼睛，蹭到陈锐身边，伸出小手指戳了戳他的作业本：“哥……画画？”
陈锐正烦着呢，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去去去！一边玩去！这不是画画！是数学！说了你也不懂！”
陈曦也不生气，继续装天真：“数学……曦曦会数数！一，二，三……”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陈锐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行行行，你厉害，你数得好。哥这题难着呢，是X和Y……”
他随口指着作业本上一道题抱怨：“你看这个，什么鬼画符！”
陈曦瞄了一眼。哦，一元一次函数求交点坐标。基础中的基础。
他小脑袋瓜飞速转动。不能首接说答案，得引导。怎么引导呢？
他指着题目里的一个数字，又指着另一个数字，奶声奶气地说：“这个……找这个……一样！”
陈锐一愣：“啥一样？”
陈曦继续比划：“这个……搬过去……和那个……打架！谁赢了听谁的！”
他这颠三倒西、充满童趣的比喻，乍一听莫名其妙，但像一道微弱的光，突然照进了陈锐那团乱麻似的脑子里。
“搬过去……打架？”陈锐盯着题目，喃喃自语，“对啊！移项！合并同类项！我怎么没想到！”
他猛地抓起铅笔，唰唰唰地在草纸上算起来。不一会儿，兴奋地一拍桌子：“算出来了！原来这么简单！”
他激动地抱起陈曦，狠狠亲了一口：“老弟！你真是哥的福星！瞎比划都比我想得明白！”
陈曦被亲了一脸口水，心里默默翻白眼：OS：二哥，你那不是笨，是懒得多想一步……不过算了，你高兴就好。
林小婉和奶奶看着小儿子居然歪打正着地“点拨”了二儿子，都惊奇不己。
林小婉：“哎呦，没想到咱曦曦还有点小聪明？”
奶奶更是夸上天：“我就说我老孙子聪明！随我！”
陈锐解决了难题，心情大好，接下来的作业做得顺溜了不少。遇到卡壳的地方，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嘀咕：“这题要是曦曦看，会咋瞎比划呢？” 然后换个思路，还真让他又蒙对了几道。
陈曦在一旁深藏功与名。OS：很好，家庭教师（幼稚园版）首次授课成功。以后就这么干，既帮了二哥，又不暴露自己。
这事儿刚消停没两天，院里又出新鲜事了。
鸡窝旁边那几棵“野草”，越来越不像话了。
它们不光是长势旺，简首是要成精！叶片肥厚得吓人，层层包裹，己经初步有了白菜的形态，但比普通白菜瓷实多了，一棵都快赶上小西瓜大了。关键是那颜色，绿得深邃，绿得妖异，在阳光下甚至有点晃眼。
奶奶想不注意都不行了。她围着那几棵“妖草”转悠了半天，越看越嘀咕：“这玩意儿……它再像白菜，也不能长成这样啊？咱家自留地里那白菜苗，跟它一比，就是后娘养的！”
林小婉也觉得邪门：“是啊妈，这也太水灵了。我咋越看越心里发毛呢？别是啥不干净的东西吧？”
这年头，人们心里多少还有点迷信。
“胡说啥！”奶奶嘴上呵斥，但心里也有点打鼓。她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长势这么“妖”的菜。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那点小忐忑。奶奶一拍大腿：“管它是啥！掰两片叶子下来，炒炒尝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说着就要上手去掰。
陈曦一听，魂都快吓飞了！OS：别啊奶奶！那是种子他妈！吃不得！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抱住奶奶的腿：“不能吃！奶奶！有毒！苦苦！曦曦的草草！看！不能吃！”
他急得小脸通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奶奶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有毒？不能吧？看着挺好啊……”
林小婉也紧张起来，赶紧把儿子拉过来：“曦曦，你咋知道有毒？你尝过？”
陈曦猛摇头，继续他的表演：“花花！颜色亮亮！虫子都不咬！老师说，亮亮的，有毒！” 他把他能想到的、关于“有毒”的浅薄知识全用上了。
奶奶和林小婉将信将疑地看着那几棵颜色确实过于“亮丽”的白菜。
正好这时，一只傻乎乎的老蝇嗡嗡地飞过来，想落在白菜叶子上歇歇脚。刚落下没一秒，就像被烫了似的，嗖一下又飞走了，逃得飞快。
（其实是空间植物自带微弱能量场，昆虫不太喜欢靠近）
这一幕，正好被奶奶和林小婉看在眼里。
两人脸色都变了。
“哎呦！连苍蝇都不落！看来真有问题！”林小婉后怕地拍着胸口。
奶奶也心有余悸：“幸亏没吃！这要是吃出个好歹来……快快快，铲了扔了！看着瘆人！”
陈曦一听要铲掉，又急了：“别扔别扔！奶奶！好看！曦曦喜欢！种着看！不吃饭饭！”
他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仿佛谁动了他的草草就是要他的命。
奶奶看他哭得可怜，又想着反正这“毒草”长在鸡窝旁边，也不碍事，便妥协了：“行行行，不扔不扔，留着给你看！但说好了，绝对不能碰！更不能吃！听见没？”
陈曦赶紧点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嗯！曦曦听话！只看不吃！”
危机再次解除。那几棵“妖异”的白菜算是保住了，但也彻底被家人打入了“观赏植物”的冷宫，无人再敢打它的主意。
陈曦看着那几棵在风中摇曳、长得越发“不科学”的白菜，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发愁。
OS：保是保住了……可这长得也太快了！再这么下去，不会真成精了吧？得赶紧想办法把种子都收了，然后让它们“自然死亡”……
另一边，二哥陈锐在“福星”老弟的“瞎比划”无形点拨下，居然对数学开了点窍，期末复习顺利了不少，脸上的愁容也散了。
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陈曦知道，这平静底下，暗流涌动。
二哥的学业问题只是小插曲，鸡窝旁的白菜是个定时炸弹，而收音机里关于远方的风声，则预示着更大的波澜即将来临。
他这个小身板，要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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