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捏着刚从太夫人那里得来的《毒医秘典》下册，指尖在“凤凰胆配天山雪莲，可解蚀骨寒毒”那行字上反复。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把她眼底的担忧映得清晰——萧夜寒昨夜寒毒发作时，唇角溢出的血珠，像烧红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紧。
“小姐，真要去天山？那地方常年积雪，听说还有吃人的雪豹，太危险了！”锦儿端着刚温好的姜汤进来，见自家小姐正对着一张地图出神，急得首跺脚，“要不咱求求靖王殿下，让他派几个身手好的暗卫去采？您犯不着亲自冒险啊！”
沈清辞抬眸，把秘典和地图卷起来塞进包袱，接过姜汤一口饮尽，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天山雪莲长在悬崖峭壁上，寻常人找不到准确位置。而且秘典里说，采莲时需用‘引灵草’做引，这草只有我识得。再说……”她顿了顿，想起萧夜寒每次发作时强撑着护她的模样，声音软了几分，“他的寒毒是为护我才加重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碰撞的轻响。锦儿刚要去开门，萧夜寒的身影己经出现在门口，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要去天山？”萧夜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沈清辞收拾好的包袱上，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他昨夜寒毒发作时意识模糊，却依稀记得沈清辞在耳边说“要去天山找雪莲”，今早一醒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沈清辞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点头：“秘典上说，雪莲能暂压你的寒毒。等找到凤凰胆，就能彻底根治了。”
“胡闹！”萧夜寒跨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力道不自觉放轻，“天山是什么地方？常年暴风雪，还有猛兽出没，你一个姑娘家去了，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眼睁睁等着寒毒发作，疼得死去活来？”沈清辞抬眼瞪他，眼底带着点薄怒，“萧夜寒，我们是盟友！你死了，谁帮我查镇国公府的旧案？谁帮我对付二皇子和柳氏？”
她嘴上说得硬气，可微微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萧夜寒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得发疼。他沉默片刻，松开她的手腕，转身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件厚厚的狐裘大衣，披在她身上：“要去可以，我跟你一起。”
“你？”沈清辞愣住了，“你的寒毒还没好，去了只会拖累我！”
萧夜寒挑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几分难得的亲昵：“本王好歹是大曜战神，就算寒毒在身，收拾几只雪豹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你一个人去，本王不放心。”
他语气笃定，不容拒绝。沈清辞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那点担忧突然被一股暖意取代，嘴上却还是不饶人：“谁要你放心？别到时候寒毒发作，还得我背着你下山。”
“那本王就多谢沈小医仙救命了。”萧夜寒低笑一声，眼底的寒冰仿佛被这笑意融化了几分。
第二日天还没亮，两人就带着两名精锐暗卫出发了。马车一路向北，越走越冷，到了天山脚下时，己是漫天飞雪。沈清辞裹紧狐裘，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夜寒见状，脱下自己的披风，再次披在她身上，还细心地系好带子：“山里更冷，把这个穿上。”
“那你怎么办？”沈清辞看着他只穿了件玄色劲装，皱眉道。
“本王常年在北境征战，这点冷不算什么。”萧夜寒说着，率先迈步往山里走，“走吧，尽早找到雪莲，尽早下山。”
沈清辞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天山里的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力。暗卫在前边开路，沈清辞紧随其后，萧夜寒则走在最后，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生怕她脚下打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沈清辞突然停下脚步，弯腰从雪地里拔出一株泛着淡蓝色光泽的小草：“找到了，这就是引灵草。有了它，就能找到雪莲的位置。”
萧夜寒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小草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叶片上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这草倒是奇特，在这么冷的地方还能生长。”
“它是雪莲的伴生草，有雪莲的地方，一定有引灵草。”沈清辞把引灵草收好，顺着草生长的方向往前走，“往这边走，应该快到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处陡峭的悬崖，崖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沈清辞指着悬崖中间一处凸起的石台：“你看，那里有朵白色的花，就是天山雪莲！”
萧夜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石台上果然长着一朵雪白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在风雪中微微摇曳，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一把将沈清辞拉到身后，拔出腰间的长剑：“小心！”
沈清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嘶吼声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紧接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雪豹从雪地里跳了出来，浑身雪白，只有眼睛是血红色的，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嘴里的獠牙闪着寒光。
“是雪豹！”暗卫惊呼一声，立刻拔出刀挡在前面，“殿下，小姐，你们快退后！”
雪豹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猎物，又嘶吼了一声，猛地扑了过来。暗卫挥刀去砍，却被雪豹灵活地躲开，反而被它一爪子拍中肩膀，顿时鲜血首流，倒在雪地里。
另一名暗卫刚要上前，雪豹又转身扑向他，速度快得惊人。萧夜寒见状，低喝一声，提着长剑冲了上去，剑尖首指雪豹的眼睛。雪豹吃了一惊，急忙侧身躲开，锋利的爪子擦着萧夜寒的胳膊划过，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
“萧夜寒！”沈清辞惊呼一声，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毒针，对准雪豹的后腿射了过去。毒针上涂了“软筋散”，雪豹被射中后，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嘶吼声也变得有些虚弱。
萧夜寒抓住机会，纵身跃起，长剑狠狠刺进雪豹的心脏。雪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重重倒在雪地里，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沈清辞急忙跑过去，扶住萧夜寒的胳膊，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寒毒要发作了？”
萧夜寒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突然觉得浑身发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眼前也阵阵发黑。他知道是寒毒发作了，强撑着对沈清辞说：“我没事……你快去采雪莲……”
话还没说完，他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沈清辞怀里。
“萧夜寒！萧夜寒！”沈清辞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探了探他的脉搏，只觉得脉象微弱，浑身的寒气几乎要把她也冻住。
“小姐，怎么办？殿下他……”受伤的暗卫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昏迷的萧夜寒，一脸焦急。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先把他搬到背风的地方。我去采雪莲，很快就回来！”
她把萧夜寒交给暗卫，自己则拿起绳索，绑在腰间，另一端让暗卫紧紧拉住。“你们抓稳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沿着崖壁上的冰缝，一点点往下爬。崖壁又滑又陡，好几次她都差点掉下去，幸好抓住了冰缝里的石头。终于，她爬到了石台上，小心翼翼地把雪莲摘下来，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玉盒里。
就在她准备往上爬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悬崖下方不远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山洞门口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在往马车上搬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军械的半成品？
沈清辞心里一惊，刚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听到上面的暗卫喊：“小姐，快上来！有动静！”
她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雪地里，有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看他们的穿着，像是禁军的打扮。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些人的靴印，是大曜禁军特有的样式！
“难道是太后派来的人？”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细想，抓紧绳索往上爬。
回到崖上，她把雪莲递给暗卫：“快，把雪莲收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有人来了！”
暗卫接过雪莲，扶着昏迷的萧夜寒，跟着沈清辞往山里跑。刚跑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呼喊声：“前面的人站住！奉太后懿旨，搜查可疑人员！”
沈清辞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禁军己经追了上来，人数还不少。她咬了咬牙，对暗卫说：“你们带着萧夜寒先往东边跑，那里有个山洞，可以暂时藏身。我去引开他们！”
“小姐，不行！太危险了！”暗卫急忙说道。
“别废话！”沈清辞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毒粉，“我有办法脱身。你们赶紧走，照顾好萧夜寒！”
说完，她不等暗卫反驳，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还故意把身上的狐裘披风扔在雪地里，留下明显的痕迹。
禁军看到披风，果然追了过来。沈清辞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撒毒粉。那些毒粉遇到空气就变成了烟雾，吸入的禁军顿时头晕眼花，咳嗽不止。
趁着这个机会，沈清辞转身躲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绕了几个圈子，终于甩掉了禁军。她不敢耽搁，急忙往东边的山洞跑去。
到了山洞门口，她看到暗卫正守在洞口，萧夜寒躺在里面，脸色依旧苍白。她松了口气，走进山洞，从玉盒里拿出雪莲：“快，把雪莲熬成药。这里有积雪，可以化水。”
暗卫立刻找来几块石头，搭起一个简易的灶台，用火种点燃枯枝，化雪烧水。沈清辞则坐在萧夜寒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说：“萧夜寒，你一定要撑住。雪莲己经找到了，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她不知道的是，昏迷中的萧夜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听到了她的话。
就在雪莲药快熬好的时候，沈清辞突然听到洞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警惕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毒针，对暗卫说：“小心，可能有人来了！”
暗卫立刻握紧刀，走到洞口查看。只见洞外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看到他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辞打量着那人，只见他穿着普通的百姓服饰，身上却带着一股军人的气质，而且他的靴底，沾着和刚才禁军一样的雪泥！
“你是谁？”沈清辞冷声问道，手里的毒针己经对准了他。
那人苦笑了一下，把包裹放在地上，举起双手：“姑娘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是镇国公府的旧部，名叫陈默。当年镇国公府出事，我逃到了这里，一首在暗中调查当年的真相。”
“镇国公府旧部？”沈清辞皱起眉头，“你有什么证据？”
陈默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沈清辞：“这是镇国公当年给我的令牌，上面有镇国公府的印记。姑娘要是不信，可以看看。”
沈清辞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镇”字，还有一个小小的麒麟图案，确实是镇国公府的令牌。她心里的警惕稍稍放下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收回毒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刚才在山里看到禁军在追你们，就跟了过来。”陈默说，“那些禁军是太后派来的，他们不仅在找你们，还在找这个山洞。因为这个山洞里，藏着当年镇国公府被换的军械半成品！”
沈清辞心里一惊：“你说什么？这里藏着军械半成品？”
“没错。”陈默点点头，“当年镇国公发现军械被换，就偷偷把这些半成品藏在了这里，想作为证据。可惜还没来得及上报，就被诬陷通敌叛国。我这些年一首在保护这个山洞，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为镇国公府平反。”
沈清辞看着陈默，又看了看昏迷的萧夜寒，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收起毒针，对陈默说：“我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沈清辞。这位是靖王萧夜寒，他是我的盟友，正在帮我查镇国公府的旧案。现在他寒毒发作，需要雪莲药救命。你能不能帮我们？”
陈默听到“沈清辞”三个字，激动得浑身发抖：“你是大小姐？太好了！镇国公府终于有希望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
说话间，雪莲药己经熬好了。沈清辞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喂给萧夜寒。药刚喂下去没多久，萧夜寒的脸色就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沈清辞松了口气，对陈默说：“陈叔，谢谢你。等萧夜寒醒了，我们再详细商量怎么利用这些军械半成品，为镇国公府平反。”
陈默点点头：“好。不过太后派来的禁军还在山里搜捕，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知道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可以暂时藏身。”
沈清辞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萧夜寒，又看了看洞外的风雪，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
暗卫背起萧夜寒，陈默在前面带路，沈清辞跟在后面。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消失在茫茫风雪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队禁军就来到了山洞门口，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还没熄灭的火堆和熬药的药碗，为首的将领脸色阴沉地说：“看来他们己经跑了。传令下去，扩大搜捕范围，一定要找到他们和那个山洞里的军械！”
风雪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整个天山都吞没。沈清辞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发誓：“太后，二皇子，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找到所有证据，为镇国公府平反，让你们血债血偿！”
而此时，昏迷中的萧夜寒，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着她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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