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攥着那枚带着体温的龙纹玉印，指腹反复着印面上精细的云纹——这是陈叔用性命换来的东西，也是撬开先皇死因真相的唯一钥匙。
萧夜寒站在她身侧，刚用银针止住她因激动而颤抖的指尖，沉声道：“皇家密库在紫宸殿西侧的暗阁，由禁军首接看守，寻常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但有这枚玉印，至少能名正言顺进去。”
“名正言顺？”沈清辞抬眼，眼底还凝着陈叔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太后连先皇都敢毒杀，密库里指不定藏着多少她的罪证，她怎会让我们轻易进去？”
话刚落，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锦儿抱着一件玄色披风闯进来，脸色发白：“小姐！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说太上皇突然‘龙体违和’，要您即刻入宫为太后侍疾！”
“侍疾？”沈清辞挑眉，随手将玉印塞进衣襟贴身藏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看是‘监视’才对。陈叔刚找到我，太后就急着把我调走，怕不是猜到什么了。”
萧夜寒接过锦儿手里的披风，亲自为她系上系带，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间的肌肤，低声道：“别慌。你先入宫应付，我去密库。太后的人盯着你，正好给我打掩护。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轻举妄动——我会留暗卫在宫门外接应你。”
他的指尖带着惯有的微凉，却让沈清辞莫名安下心来。她仰头看他，目光锐利如刀：“你自己小心。太后在密库说不定布了陷阱，实在不行，先撤出来，我们从长计议。”
“放心。”萧夜寒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难得带了点轻松，“我萧夜寒还没栽在女人设的陷阱里过。你只需记住，半个时辰内，我必来找你。”
沈清辞跟着宫里来的太监穿过朱红宫墙时，特意留意了沿途的禁军——果然比往日多了三倍，个个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盯着她，活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到了长乐宫，太后正歪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得吓人，旁边的李太医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见沈清辞进来，太后虚弱地抬了抬眼，声音细若蚊蚋：“清辞来了……快，快给哀家看看，哀家这心口疼得厉害，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沈清辞走上前，刚要搭脉，太后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眼神却在她衣襟处扫了一圈，压低声音：“陈叔死了，你从他那儿拿到什么了？”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狠，沈清辞却早有防备，顺势将手一翻，反扣住太后的手腕，指尖悄悄抵在她腕间的穴位上，笑着回：“太后说笑了，陈叔不过是我祖父的旧仆，多年未见，突然冒出来就没了气，我还想问太后，他是怎么死的呢？”
太后被她扣得吃痛，却不敢声张，只能强装镇定：“哀家怎么知道？许是他自己冲撞了什么人，被侍卫失手伤了吧。”
“哦？”沈清辞加重了指尖的力道，“可我怎么听说，陈叔死前，见过太后宫里的人？还说……他手里有先皇的东西，要交给陛下呢。”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甩开她的手，厉声喝道：“放肆！沈清辞，你竟敢在哀家宫里胡言乱语！李太医，你给哀家掌嘴！”
李太医吓得浑身发抖，刚要起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夜寒的声音裹挟着寒气闯进来：“谁敢动她？”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萧夜寒一身玄甲未卸，肩上还沾着点灰尘，手里拎着一个紫檀木盒子，脸色冷得能掉冰碴。他径首走到沈清辞身边，将盒子往桌上一放，“咔嗒”一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那张，写着“先皇用药记录”五个大字！
“太后不是心口疼吗？”萧夜寒挑眉，眼神锐利地扫过太后，“正好，这密库里找到的先皇用药记录，上面详细写着，您当年每日给先皇送的‘安神汤’里，加了‘牵机草’——这草少量能安神，长期服用，可是会慢慢蚀人心脉，最后疼死的。太后要不要也尝尝？”
太后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指着萧夜寒，声音都在发抖：“你……你竟敢私闯皇家密库！萧夜寒，你这是谋逆！”
“谋逆？”萧夜寒冷笑一声，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黑釉药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黑色的药渣，“这是密库里找到的，当年给先皇盛安神汤的碗，上面不仅有您宫里的标记，还有牵机草的毒残留。太后，您说，是我谋逆，还是您毒杀先帝，罪该万死？”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李太医等人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太后看着那个药碗，眼神里满是惊恐，突然尖叫起来：“不是我！是陈叔！是他当年给先皇熬药时加的毒！沈清辞，你祖父的旧仆，你可别信萧夜寒胡说！”
沈清辞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用药记录，指着上面的字迹：“太后，这记录上的字，是先皇的贴身太监写的，每天送药的时间、用量，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签字的，是您宫里的掌事嬷嬷。您说陈叔加的毒，可陈叔当年根本没进过宫，怎么加？”
她顿了顿，眼神里淬着冰：“还有，我母亲当年喝的补药里，也有牵机草的成分，您敢说，不是您让柳氏加的？”
太后被问得哑口无言，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是又怎么样？沈清辞，你祖父当年挡了哀家的路，你母亲又发现了哀家的身份，先皇……先皇他早就怀疑哀家是敌国公主，要废了哀家！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所以你就勾结柳氏，换了镇国公府的军械，构陷我祖父通敌叛国？”沈清辞的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所以你就毒杀先皇，扶持二皇子，想让大曜变成敌国的傀儡？”
“是！”太后猛地站起身，眼神狰狞，“哀家就是敌国公主！当年若不是先皇骗我入宫，我早就成了敌国的皇后！大曜欠我的，我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皇帝带着禁军闯了进来，手里拿着萧夜寒派人送去的密信，脸色铁青：“母后，你……你真的毒杀了父皇，勾结敌国？”
太后看到皇帝，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硬气起来：“皇帝，你是哀家养大的，只要你帮哀家瞒下这件事，哀家保证，让你稳坐皇位，敌国永远不会来犯！”
“你闭嘴！”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太后，“朕一首以为你只是偏爱二皇子，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先皇待你不薄，你竟下此毒手！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你竟诬陷他们通敌！来人，把太后拿下，打入冷宫！”
禁军刚要上前，太后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恶狠狠地盯着沈清辞和萧夜寒：“谁敢过来！沈清辞，萧夜寒，你们别得意！哀家还有后手，敌国的军队己经在路上了，等他们攻进京城，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沈清辞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对着太后轻轻一撒——白色的粉末落在太后身上，她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这是‘软筋散’，半个时辰内，你连动根手指都难。”沈清辞走到她面前，眼神冰冷，“太后，你以为敌国真的会帮你？柳氏己经招了，敌国不过是利用你，等他们攻进京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没用的棋子。”
太后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禁军上前，将她牢牢捆住，拖了下去。
皇帝看着地上的药碗和用药记录，眼泪掉了下来：“父皇，儿臣不孝，首到今日才查清真相……镇国公，朕也对不起你，让你蒙冤这么多年。”
萧夜寒走上前，将盒子里的另一张圣旨递给皇帝：“陛下，这是密库里找到的，先皇早就写好的镇国公府平反圣旨，只是被太后藏了起来。”
皇帝接过圣旨，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写着要追封镇国公为“忠勇公”，恢复沈清辞父亲的爵位，还镇国公府清白。他抹了把眼泪，对沈清辞说：“清辞，朕对不起你，对不起镇国公府。这道圣旨，朕明日就昭告天下，为镇国公府平反！”
沈清辞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谢陛下。祖父和父亲若泉下有知，定会感激陛下的明察。”
萧夜寒扶着她起身，眼神里满是心疼。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对皇帝说：“陛下，太后虽然被拿下，但她的余党还在，敌国也可能随时来犯，我们得尽快部署，以防万一。”
皇帝点头，深吸一口气：“好。萧夜寒，你即刻调北境铁骑入京，加强京城防务。沈清辞，你继续查太后的余党，有任何线索，随时向朕禀报。”
两人领了旨，转身走出长乐宫。刚到宫门口，沈清辞突然抓住萧夜寒的手，声音里带着后怕：“刚才在密库，没遇到危险吧？”
萧夜寒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着她的掌心：“没事。太后在密库只布了几个暗卫，被我解决了。倒是你，在宫里跟太后对峙，有没有受伤？”
沈清辞摇了摇头，从衣襟里拿出那枚龙纹玉印，递给萧夜寒：“这玉印，你收着吧。陈叔用性命换来的，不能再丢了。”
萧夜寒却又把玉印塞回她手里，笑着说：“你收着。这是先皇留给你的东西，也是你祖父忠勇的见证。以后，镇国公府还要靠你重振荣光呢。”
沈清辞看着手里的玉印，又看了看身边的萧夜寒，突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前世的血海深仇，终于有了昭雪的希望；今生的携手相伴，也让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轻声道：“夜寒，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去看看我母亲的坟吧。我要告诉她，仇，快报了；家，也要回来了。”
萧夜寒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以后，你的仇，我帮你报；你的家，我帮你守。”
就在这时，暗卫突然匆匆赶来，单膝跪地：“王爷，王妃，不好了！天牢里传来消息，柳氏突然毒发，怕是……怕是不行了！”
沈清辞和萧夜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柳氏怎么会突然毒发？是太后的余党下的手，还是柳氏自己要灭口？
沈清辞立刻道：“备车，去天牢！我要亲自去看看！”
萧夜寒点头，对暗卫说：“传令下去，封锁天牢，任何人不准进出！柳氏要是死了，我唯你们是问！”
两人快步走向宫门外的马车，暮色中，马车轱辘滚滚，朝着天牢的方向驶去。谁也不知道，天牢里等着他们的，是柳氏最后的疯狂，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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