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星云正在腐烂。
韩立指尖划过星图投影时，符文组成的猎户座旋臂突然崩解，淡金色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沙粒，在舰桥穹顶化作细碎的光斑坠落。他抬眼望向舷窗，那块由万年玄晶打磨的透明屏障上，正蔓延着蛛网状的灰痕——三天前还是几不可见的细纹，此刻己像冰封的河流般纵横交错。
“舰长，第七舱段灵能循环中断。”副驾驶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那是位左半身为机械义体的联邦修士，仿生皮肤下的线路正泛起不祥的暗红色，“检测到……道痕锈蚀正在穿透隔离层。”
韩立起身时，玄色道袍下摆扫过地面的微光。这艘名为“星槎”的巨舰本是联邦遗弃的巡逻舰，被他用七十二道古禁制改造了三年：舰首镶嵌的“界域罗盘”正缓缓转动，将周围紊乱的时空之力转化为推进能；船舱两侧的符阵发生器每隔三息便会喷出淡青色的灵雾，那是用掌天瓶催生的“净灵草”提炼的应急屏障。但此刻，连这些精心布置的防御都在失效——灵雾接触到灰痕的瞬间，就像滚油遇到冷水般炸开白烟。
“锁死第七舱段。”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指尖在虚空画出三道交错的符文，“启动‘时空褶皱’。”
舰桥中央的法阵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幕将整艘星槎包裹。副驾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他看见舷窗外那些腐烂的星辰忽然扭曲成螺旋状，第七舱段所在的位置更是塌陷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那是韩立以自身道基为引，强行在星槎周围制造的空间断层——任何物质穿过这层断层，都会被折叠进亚空间。
“锈蚀……是活的。”副驾驶盯着自己义体上蔓延的红纹，声音发飘，“昨天还只是能量紊乱，现在它在……吞噬我的灵根。”
韩立没有回头。他正通过灵枢传递的数据流，解析着从舱段裂缝渗出的灰雾样本。全息屏幕上，无数细小的六边形结构正在疯狂复制，每个结构内部都缠绕着半透明的丝线——那是法则的残片，被某种力量扭曲成了吞噬同类的形态。
“不是活物，是规则癌变。”他调出三天前记录的初始数据，两相对比后，瞳孔微微收缩，“繁殖速度每刻钟翻倍，而且在进化。”
话音未落，星槎突然剧烈震颤。舰桥顶部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副驾驶扑向控制台，手指在按钮上慌乱地敲打：“左舷！左舷出现空间裂隙！有东西要……”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舷窗外，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正在缓缓张开，裂缝深处并非星空，而是翻滚的铁锈色云海。云海中，无数扭曲的影子在游动，仔细看去，竟像是被拉长、揉碎的修士身影——他们的道袍残片上，还能辨认出古老的宗门印记。
“归墟坟场的边缘……”韩立握住腰间的乾坤袋，袋中那枚从拍卖会拍下的“古界坐标”正在发烫，“看来我们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
副驾驶的机械臂突然失控，猛地砸向控制台。伴随着火花西溅，星槎的防御光幕瞬间黯淡下去。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义体，那些暗红色纹路己经爬上脖颈，正沿着血管向太阳穴蔓延：“它在控制我……舰长，杀了我！了本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韩立指尖凝聚起一道青芒，却在即将出手时停住。他看见副驾驶的人类眼球里，映出了裂缝中伸来的一缕灰雾——那雾霭在接触到舱窗的刹那，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符文，像潮水般覆盖了整个舷窗表面。
“是‘唤灵咒’的变种。”他认出了那些符文的根基，那是上古修士用来召唤灵兽的术法，却被锈蚀扭曲成了招魂的咒语，“这些锈蚀在……收集神魂。”
星槎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副驾驶的身体僵在原地，仿生皮肤下的线路彻底变成了暗红色，唯有人类眼球还在转动，流露出极致的恐惧。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不属于自己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加入……我们……”
韩立没有废话。他屈指一弹，掌天瓶从袖中飞出，悬在舰桥中央。瓶口朝下，一滴淡绿色的灵液滴落，在空中化作一道藤蔓，瞬间将副驾驶缠成了茧。那些暗红色纹路触碰到藤蔓，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却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暂时压制住了。”他收回掌天瓶，瓶身表面，第一次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灰痕，“但这东西能穿透净灵液，比预想的更麻烦。”
裂缝中的铁锈云海开始沸腾。一只覆盖着灰黑色鳞片的巨爪从云中探出，爪尖划过虚空，留下长长的灰痕。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整艘星槎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
韩立走到舷窗前，看着那些从裂缝中涌出的“锈蚀之影”。它们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逐渐凝聚成了人形——有的手持长剑，有的掐着法诀，动作间还残留着生前的习惯，只是全身都覆盖着不断剥落的灰锈。
“是古修士的残魂。”他认出其中一个身影的法袍样式，那是百万年前“天云宗”的制式，“他们被锈蚀同化，成了散播规则癌变的载体。”
星槎突然剧烈倾斜。舰桥的舷窗被一只巨爪击中，玄晶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韩立抬手按在窗上，掌心涌出淡金色的法则之力，暂时稳住了裂痕蔓延。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裂缝中传来的威压越来越强，那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正在苏醒。
“必须离开这里。”他看向星图上代表归墟坟场的区域，那里己经被大片的红色标记覆盖，“设定新航线，目标‘彼岸哨站’。”
控制台自动亮起，星图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航线，绕过了裂缝所在的区域。但韩立注意到，航线尽头的彼岸哨站标记，也隐隐泛起了红光。
“看来……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掌天瓶上轻轻拂过，那道淡灰色的痕迹，似乎又深了一分。
星槎调转方向，朝着远离裂缝的星域驶去。韩立站在舷窗前，看着那些锈蚀之影在后方紧追不舍，它们掠过的星辰，都在瞬间蒙上了灰锈。他忽然想起了大衍神君曾说过的话——“仙途漫漫，终有尽头”，那时他以为指的是境界，现在才明白，或许指的是这宇宙本身。
舰桥深处，被灵液藤蔓包裹的副驾驶，眼球里的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色。
（下集预告：彼岸哨站的资源交易，暗藏致命陷阱）
(http://www.220book.com/book/632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