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的灵能指示灯第三次闪烁红光时，韩立正在解剖那滴锈血。
全息投影下，六边形的规则碎片正在疯狂分裂，每个碎片边缘都缠绕着半透明的丝缕——那是被撕碎的空间法则。他用指尖蘸取一点掌天瓶的灵液，滴在投影中央，灵液瞬间化作细密的绿网，暂时困住了最活跃的几片碎片。
“舰长，还有七百公里抵达彼岸哨站。”通讯器里传来机械合成音，那是他临时激活的舰载AI，“但对方拒绝回应身份验证，且防御系统处于最高警戒状态。”
韩立关闭投影，走到舷窗前。远方的虚空中，一座由废弃星舰残骸拼接而成的巨型空间站正在缓缓旋转。它的主体是半截断裂的联邦主力舰，舰桥处被硬生生焊上了一段古修士的飞舟，符文与金属管道在接缝处纠结缠绕，像道未愈的伤疤。
“他们当然不会回应。”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锈”字，“彼岸哨站只认这个。”
这是三天前从副驾驶的义体中拆出来的东西。当时这枚令牌正嵌在机械脊椎的核心位置，被暗红色的纹路层层包裹，像枚寄生的肿瘤。韩立用净灵液浸泡了七个时辰，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
星槎逐渐靠近空间站，韩立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焊接点上覆盖的符文——那是“敛气阵”的变种，却被篡改了核心咒文，不仅能隐藏气息，还能将周围的灵能缓慢转化为另一种能量。他调出星槎的扫描数据，眉头微蹙：转化后的能量波动，与锈血有着惊人的相似。
“ dog request accepted（对接请求己接受）。”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人声，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编号734，到三号泊位。别耍花样，我们的‘清道夫’盯着你呢。”
韩立操控星槎驶入对接通道。通道两侧的舱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只机械眼，镜头随着星槎的移动而转动。他注意到，这些机械眼的底座上，都刻着同样的“锈”字令牌图案。
对接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韩立己经换上了一身灰黑色的联邦制式工装，脸上用符文暂时改变了容貌——这是从副驾驶的记忆碎片中提取的身份信息，一个名叫“阿七”的散修商人，专门倒卖从归墟坟场捡来的破烂。
气闸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腐朽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的制服上同样绣着“锈”字，左眼是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右手则替换成了巨大的合金爪。
“身份令牌。”左边的守卫伸出合金爪，爪尖的传感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韩立将黑色令牌递过去。守卫的机械眼扫过令牌，红光闪烁了三下，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有问题！”右边的守卫立刻举起合金爪，爪刃上泛起淡红色的光——那是被灵熵污染的金属特有的光泽。
韩立没有动。他看着那枚令牌，上面的“锈”字正在缓慢扭曲，逐渐变成一个从未见过的符文。这不是他的问题，是令牌本身有问题。
“等等。”左边的守卫突然按住同伴的肩膀，机械眼死死盯着韩立的脸，“你是……‘阿七’？”
韩立点头。
“上个月在‘碎星港’，你卖给我的那枚‘古传送符’是假的。”守卫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合金爪的关节咔咔作响，“害我被老大揍了一顿。”
韩立心中了然。这是副驾驶记忆里的一段恩怨，看来这个“阿七”的名声确实不怎么样。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的一枚玉简：“这次带来的是真东西，归墟坟场深处挖出来的‘星图残片’，能避开大部分空间乱流。”
守卫的机械眼立刻被玉简吸引，红光变成了贪婪的黄色。他一把抢过玉简，匆匆扫了一眼，塞进怀里，对同伴使了个眼色：“算了，老大还在等着呢，带他进去。”
穿过狭窄的通道，韩立闻到了更浓郁的腐朽气息。通道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生物——有联邦的士兵，有穿着道袍的修士，甚至还有几具智械的残骸。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暗红色的锈迹。
“这些都是‘货源’。”左边的守卫注意到韩立的目光，得意地笑了笑，“等锈得差不多了，就送去‘熔炉’提炼‘源锈’。听说这东西在‘不朽之影’那里很值钱。”
韩立的脚步顿了一下。“不朽之影”——这个名字在第一集的结尾处出现过，是副驾驶被污染后提到的唯一一个组织名称。看来这个彼岸哨站，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牢房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大厅。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由无数金属管道组成的巨型装置，管道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装置顶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老大，‘阿七’带来了。”守卫恭敬地低下头。
老者缓缓转身。他的脸一半是正常的皮肤，另一半却覆盖着暗红色的锈迹，锈迹上还在不断渗出细小的血珠。他的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闪烁着与星空中的灵熵相同的光芒。
“‘星图残片’呢？”老者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韩立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补充道：“不止星图残片，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哦？”老者的黑洞眼睛转向韩立，“什么东西？”
韩立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一滴灰黑色的液体——正是从噬界蠕虫身上取得的锈血样本。“‘噬界蠕虫’的‘源血’，能大幅提升‘源锈’的纯度。”
老者的黑洞眼睛猛地收缩，身上的锈迹开始剧烈起伏，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动。“你……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归墟坟场深处。”韩立平静地说，“那里还有很多，只要你给够价钱，我可以带你去。”
老者死死盯着水晶瓶，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笑声中，他身上的锈迹开始脱落，露出下面的金属骨骼——他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具被灵熵污染的智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韩立？”智械老者的声音变成了电子音，“‘不朽之影’早就通缉你了。你以为用这种拙劣的伪装，就能骗过我们？”
韩立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但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认出他的——他的伪装应该天衣无缝才对。
“是你的‘灵枢’。”智械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得意地说，“她的能量波动太特殊了，就算隐藏得再好，也瞒不过‘源锈’的感应。”
韩立猛地转头，看向身后。不知何时，灵枢的光态虚影己经出现在他身后，虚影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随时会破碎。
“你对她做了什么？”韩立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怒意。
“没什么。”智械老者舔了舔嘴唇，黑洞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只是用‘源锈’稍微‘问候’了一下她而己。如果你不想她彻底消散，就乖乖束手就擒。”
韩立没有动。他看着灵枢的虚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守卫，手指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掌天瓶。
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的巨型装置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管道里的暗红色液体开始沸腾。智械老者的脸色一变，转身看向装置：“怎么回事？”
“老大，‘熔炉’的压力超标了！”一个守卫慌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警报器，“好像是里面的‘货源’发生了异变！”
智械老者骂了一句，转身冲向装置。韩立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催动掌天瓶，一滴灵液飞出，瞬间化作一道绿色的光幕，将灵枢的虚影包裹起来。
“走！”韩立拉起灵枢，转身冲向通道口。
“拦住他！”智械老者怒吼着，身上的金属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无数暗红色的触须从他体内伸出，朝着韩立射来。
韩立没有回头。他拉着灵枢，在通道中飞速奔跑，身后传来守卫们的惨叫和装置爆炸的巨响。他知道，这里己经不能待了，但他更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灵枢的虚影在绿色光幕中微微颤抖，她看着韩立的背影，轻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韩立没有回答。他只是跑得更快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个被灵熵污染的宇宙里，停下来就意味着灭亡。
（下集预告：熔炉异变，神秘生物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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