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第十一师团前线指挥部，联队长渡边一郎少将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帐篷的顶。
“八嘎！”
他狠狠将电话听筒砸在通讯器材上，沉重的金属碰撞声让帐篷内所有军官的肩膀都缩了一下。
“一群废物！”
渡边一郎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连几处仓库都看不住！让那些该死的支那老鼠在上海市区到处放火！”
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在狭小的指挥部里来回踱步。
脚下的木板被他的军靴踩得咯吱作响。
“梅机关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平时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现在呢？整个上海的特务机关，都被几只老鼠耍得团团转！”
他停下脚步，猩红的目光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参谋们。
“我们的后勤线受到了威胁！帝国的颜面受到了羞辱！”
一名作战参谋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他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报告。
“将军阁下，市区的混乱，情报部门己经在处理。”
“但是三号高地那支支那残兵还在抵抗。”
参谋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们像一颗钉子，钉在了我们进攻路线上。天亮之后，会严重影响我们主力部队的穿插速度。”
渡边一郎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宣泄口。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三号高地”。
“还在抵抗？”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眼神里却满是冰冷的杀意。
“一群快要饿死的臭虫，竟然还有力气挣扎？”
他大步走到地图前，粗大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三号高地的位置上。
“他们的补给早就断了，弹药也应该见底了。”
“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是他们那个虚无缥缈的神明吗？”
他转头看向炮兵联络官。
“命令炮兵联队，天亮之前，再对三号高地进行一次十分钟的饱和炮击！”
“我要让那片山头，每一寸土地都被炮弹重新犁一遍！”
“哈伊！”
炮兵联络官猛地立正，转身跑出帐篷去传达命令。
渡边一郎的目光又转向了步兵大队长。
“高桥君，让你的第一大队做好总攻准备。”
他狞笑着，用手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凶狠的进攻路线。
“炮击一结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个小时内，必须拿下高地。”
“我要亲眼看着这颗钉子，被皇军的铁蹄碾成粉末！”
“请将军阁下放心！”
步兵大队长高桥龙一猛地一顿首，眼神狂热。
“一个小时？太久了！”
“半个小时，我的大队就能全歼守军，将太阳旗插上三号高地！”
“很好。”
渡边一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觉得，首接用炮火将对方碾碎还不够解气。
他需要一个仪式，一个彰显胜利者“仁慈”与“威严”的仪式。
“来人。”
一个翻译官立刻跑了过来。
“将军阁下有何吩咐？”
“你，现在就去阵地前。”
渡边一郎背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用中国话，对高地上的守军喊话。”
“告诉他们，大日本皇军念他们作战勇敢，给予他们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
“只要他们放下武器，走出阵地，我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当然，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他们还不投降”
“迎接他们的，将是地狱。”
翻译官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将军阁下，这支那军人向来顽固”
“执行命令！”
渡边一郎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享受这种给予绝望者一丝虚假希望，再亲手将其捏碎的过程。
这是征服者的特权。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冰冷的风刮过三号高地，卷起一阵阵硝烟和血腥的气味。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从山下的日军阵地传来，打破了战前的死寂。
“上面中国官兵们听着——！”
“我们是大日本皇军渡边一郎将军阁下，念你们作战勇敢”
“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十分钟内放下武器，走出阵地投降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们的阵地己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你们弹尽粮绝是死路一条！”
“投降吧！这是你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十分钟计时开始！”
喊话声在空旷的阵地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谢成瑞营的阵地上，一片寂静。
士兵们趴在刚刚挖好的、加固过的散兵坑里，怀里抱着崭新的捷克式轻机枪，腰间插满了德制长柄手榴弹。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紧张、兴奋和嗜血的表情。
弹尽粮绝？
一个老兵摸了摸身边堆成小山的弹药箱，差点笑出声来。
谢成瑞趴在一个视野最好的观察哨里。
他身边，架着一门刚刚调试好的82毫米迫击炮。
老炮正蹲在炮旁，用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炮管，眼神温柔得像在看自己的情人。
“营长，听见没？”
老炮咧着嘴，露出了缺了半颗门牙的牙床。
“小鬼子劝咱们投降呢。”
谢成瑞没有说话。
他从旁边一个士兵手里，拿过一支同样崭新的中正式步枪。
这支枪的准星，比他以前那支汉阳造不知道要好多少。
他拉开枪栓，将一发黄澄澄的子弹推进枪膛。
动作流畅而沉稳。
他将枪托抵在肩窝，通过准星，瞄准了山下那个拿着铁皮喇叭、若隐若现的鬼子身影。
距离有点远，超过了五百米。
但他想试试这新枪的弹道。
“狗日的，还他娘的倒计时。”
谢成瑞低声骂了一句。
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
山下的翻译官还在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劝降词。
“还有五分钟！不要执迷不悟！你们的援军不会来了！你们己经被抛弃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砰！”
子弹划破夜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打在翻译官脚边几米远的泥地里，溅起一小撮尘土。
翻译官吓得一个激灵，喊话声戛然而止，连滚带爬地躲回了掩体后面。
谢成瑞放下枪，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好枪。”
他转头看向老炮，下巴朝山下的日军阵地扬了扬。
“老炮，听见那边的动静了么？”
“听见了，营长！”老炮的眼睛亮得吓人，“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就在那片林子后面，我听得真真的！”
“能打到吗？”
“营长，您就瞧好吧！”老炮拍着胸脯，“用这宝贝，闭着眼睛都能给它来个开瓢！”
“好。”
谢成瑞点了点头。
“那就送他们一份回礼。”
他顿了顿，补充道。
“就用一发，别浪费了，先跟他们打个招呼。”
“得嘞！”
老炮兴奋地搓了搓手，飞快地调整着炮口的角度和方向。
一个炮手熟练地将一枚82毫米高爆榴弹，从炮口滑了进去。
“放！”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
炮弹带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像一颗复仇的流星，飞向了远处的日军炮兵阵地。
几秒钟后。
“轰——！”
一团巨大的火光，在远方的树林中猛然炸开，冲天而起。
爆炸声虽然传过来有些延迟，但那威力，让整个三号高地的士兵们都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日军指挥部。
渡边一郎刚刚放下望远镜，脸上满是被人冒犯的怒火。
“八嘎呀路！竟敢向皇军开枪！”
他正准备下令让炮兵立刻开火，将对方轰成齑粉。
就在这时，远处自己的炮兵阵地，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他猛地举起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一团火球从那片树林里升起。
帐篷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渡边一郎咆哮道。
“报告！”炮兵联络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
“将军阁下！我们的我们的炮兵阵地，遭到对方炮击！”
“一门75毫米山炮被被首接命中！”
渡边一郎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
对方还有炮？
而且，还能如此精准地命中自己的炮兵阵地？
这不可能！
情报里说他们连迫击炮都只剩下两门快炸膛的！
“开火！”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所有的风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给我开火！所有大炮！立刻开火！”
“我要把那座山头从地图上抹掉！！”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黎明前的黑暗中，日军残存的几十门大炮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无数炮弹拖着炽热的红色尾迹，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场钢铁风暴，劈头盖脸地砸向了三号高地。
渡边一郎再次举起望远镜，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那片阵地在炮火中化为焦土，看到了那些顽抗的支那士兵在爆炸中支离破碎。
总攻，开始了。
他看着那片被火光与浓烟彻底笼罩的山头，对身边的高桥龙一说道。
“高桥君，准备好接收一片墓地吧。”
“哈伊！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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