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碎在高金会所的大理石地面上。
林弃指尖抵着高脚杯壁，独自坐在主位的阴影里。
周围衣香鬓影绕着他打转，却没人敢真正靠近。
厉书昀提着香槟杯走过去时，鞋跟敲地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她故意放慢脚步，裙摆扫过地毯时带起细碎的弧度。
“林先生，”
她声音压得低，尾音裹着点怯意，微微俯身时，长发滑过肩线。
“这里……好像只有您身边还有空位。”
林弃抬眼的瞬间，她看见他身后保镖的肩线突然绷紧。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看似自然下垂，肘弯却悄悄往后顶了顶，指节扣着枪柄的动作藏得极深。
厉书昀的心跳漏了半拍，面上却没显半分。
她甚至往林弃身边又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语气更软：“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点怕生……”
林弃的目光落在她攥着杯柄的手上，指腹无意识着自己杯口的冰渍，没说话，却往旁边挪了半寸。
算是默许了她的靠近。
水晶灯的光刚好落在厉书昀发梢，染出点细碎的光泽，她趁机抬眼，睫毛轻颤：
“听说林先生是今晚的主办方？我第一次来，连该跟谁打招呼都不知道，刚才在那边站了好久，就只敢看您……”
林弃终于开口，声音比会所里的冷气还淡：“邀请名单里面有你吗？”
厉书昀垂眸，指尖轻轻蹭了蹭杯壁的水珠，语气带了点委屈：
“平常都是我父亲来的，只是他……，我不太会说话……”
说着抬头，眼底蒙了层浅湿的光，“还好林先生不介意我打扰。”
她余光瞥见保镖的手慢慢松开枪柄，却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厉书昀却笑得更软，伸手想帮林弃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您今天穿的西装真好看，衬得您气质……”
话没说完，林弃突然抬手，指尖擦过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他眼神没变，语气却多了点冷意：“小姐，分寸。”
厉书昀心脏一缩，立刻收回手，指尖捏着裙摆，眼眶微微泛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您太有距离感，想跟您多说几句话而己。”
保镖的肩线稍稍放松。
林弃盯着她泛红的眼尾看了两秒，突然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叫什么名字？”
“厉书昀。”她立刻答，声音轻得像羽毛，“书本的书，日光昀。”
“目的？”
他又问，没给她半分缓冲的余地。
厉书昀眼底装着恰到好处的羞怯：“喜欢先生您，想成为你背后的人。”
林弃垂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冰凉的杯壁，心底暗哂。
演技实在拙劣得可笑。
他抬眼扫过厉书昀泛红的眼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倒有意思。
既然她这么想演，那他便陪着看，看她能凭着这点伎俩，在他面前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厉书昀捏着那张藏在掌心的名片，趁林弃目光落在酒杯的间隙。
突然往前倾了倾身，看似要稳住被裙摆绊到的身形，
另一只手却飞快地往他西装内袋里一塞名片边缘刚触到他温热的衣料。
她便立刻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
“打扰林先生这么久。
”她仰起脸笑，眼底那点方才的羞怯还没褪尽，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知趣。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跟您聊天。”
没等林弃开口，她便提着裙摆转身，高跟鞋敲地的声音轻快又克制，没走两步还回头望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才彻底融进宴会厅的人群里。
林弃垂手摸了摸内袋，指尖触到名片硬挺的边缘，低头时，嘴角那抹淡笑又深了些。
这就走了？倒比他想的更懂“点到为止”。
林弃让手下去查了厉书昀。
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出生证明、学历证书、资产清单、社交记录，每一项都完美无缺，像精心编排的剧本。
“干净得有点假。”手下低声说。
林弃却笑了，指尖划过资料上厉书昀的照片。
这种“完美”，反而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见多了趋炎附势的女人，见多了藏着算计的伪装。
厉书昀的疏离和通透，像一片干净的雪，让他既想伸手去碰，又想看看雪下藏着什么。
厉书昀算准了林弃每周五会去城西的私厨用餐，便提前半小时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半份没动的甜品。
等林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才像是刚撞见般惊讶地抬眼，指尖捏着银叉晃了晃：
“林先生？好巧，您也来这里吃饭？”
隔了三天，又在画廊的油画展区“偶遇”。
她站在一幅印象派画作前，侧脸迎着光，听见脚步声便自然回头，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怎么这么巧，您也喜欢这位画家的作品？我上周看了他的展讯，特意过来的。”
再后来，连林弃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都成了“偶遇地”。
她捧着热拿铁站在取餐台旁，看见林弃进来便笑着招手，语气轻松：
“林先生早，没想到您也喝这家的咖啡？我觉得他们家的焦糖玛奇朵特别好喝，您试过吗？”
每次偶遇都不拖沓，聊上三两句便找借口离开，既不显得刻意纠缠，又总能在他面前多留片刻印象。
林弃看在眼里，每次都顺着她的话接两句，眼底的玩味却越来越浓。
这女人，连制造偶遇都带着点按部就班的认真，倒比那些急功近利的手段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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