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需要提前三个月预订，他是常客，却没想到会在相邻的位置看到厉书昀。
她一个人坐着，面前摆着一道“深海珍珠”，正用小勺轻轻敲开外层的糖壳。
“厉小姐一个人？”
他拉开椅子坐下，没等她同意。
厉书昀抬眼，脸上没什么意外，只是淡淡道：“林总也是？”
“陪客户，刚送走。”他看着她面前的料理。
“这家的‘深海珍珠’不错，外层是芒果慕斯，里面藏着金枪鱼塔塔。”
“我知道。”
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表情平静。
“林总要是没别的事，我想安静吃顿饭。”
毫不客气的拒绝，却没让林弃生气。
“说喜欢我，却是要赶我走”
“没有，只是想做合格的女人，不打扰林先生工作”
林弃嗤笑一声，“装什么清高？来这里说不想打扰我，那你在干什么？”
“找刺激。”
厉书昀回答得干脆，“或者说，寻找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的东西，比如能远远看到林先生就好了。”
林弃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倾身靠近，带着威士忌气息的热气喷在她耳畔：
“你知道和我找‘刺激’，代价是什么吗？”
厉书昀没有后退，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弧度：
“林先生是指金钱的代价，还是……其他的？”
她的眼神清澈，却又像藏着深渊。
“有意思。厉书昀，你真他妈有意思。”
他反而觉得有趣：“做我的人规矩很多的”
“您说的‘这个人’，是指女朋友吗？”
厉书昀追问，语气没了之前的软怯，多了点首接。
“那你觉得呢？”林弃挑眉，把问题抛回去。
“是。”她答得干脆，没半分犹豫。
林弃没反驳，只是端起酒杯晃了晃。
活了这么多年，他的世界里只有算计和肮脏，连靠近都嫌晦气。
可厉书昀不一样，她首白地说“喜欢”
没有扭捏的伪装，也没有欲擒故纵的试探，像道突然照进阴沟里的光，晃得他有些不适应。
那一刻，他心里竟没了之前的玩味，只剩个简单的念头：把她留在身边，留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就好。
“那我都答应”厉书昀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不听规矩就答应了？”他眼底闪过丝讶异，随即又被笑意覆盖。
厉书昀垂眸，指尖轻轻碰了下杯沿，声音软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因为太喜欢林先生了。您人很好，规矩严点也好，至少……我知道该怎么留在您身边。”
他甚至没再深究她的目的。
管她是真喜欢，还是另有所图，不过是个看似柔软的小东西而己。
林弃指尖一顿，抬眼看向她，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沉了些：
“第一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我带你去的场合，只需要跟着我，少说话。”
“第二条，我的私人空间所有东西别碰，不准动。”
“最后一条，别跟我的人走太近。”
厉书昀听得认真，点头时眼底没显半分抗拒：“我记住了，林先生。”
就算她藏着别的心思，以他的本事，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倒不如留着她，至少在满是算计的日子里，还能看个新鲜，添点不一样的滋味。
她看到林弃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心里却冷得像冰。
鱼儿，终于开始咬钩了。
*
确定关系后，厉书昀搬进了林弃位于半山腰的别墅。
刚进门的第二天，林弃就让保镖收走了她的手机和电话卡，美其名曰“安心待在我身边”，实则断了她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
那栋别墅大得空旷，一进门就过层层安检，连她的行李箱，都被保镖查过。
林弃去哪都带着她，谈生意时也不例外。
酒局上，他靠着椅背听对面人说话，指尖夹着钢笔在桌沿轻敲，眼神冷得像冰；
会议室里，他和外商用晦涩的小语种交谈，语速快得几乎不留间隙。
妄想女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厉书昀始终安静坐在他身侧，看似在漫不经心地整理裙摆、替他续杯，实则靠着系统将每一句对话精准翻译、刻进心里。
那些夹杂着“货”“渠道”“三号码头”的词语，像暗码一样，被她悄悄记在脑海里。
日子久了，她摸清了林弃的作息规律：每周三下午会去郊区的废弃仓库，每次都只待半小时；
每月十五号晚上七点，他一定会接一个没有备注的跨国电话，接电话时会独自走进书房，锁上门。
就连他手下出货爱走的三条隐秘路线。
环城高速的应急通道、江边的旧码头、城中村的窄巷，她都借着“倒水时无意听见保镖对话”
陪他坐车时看导航的机会，悄悄记了下来。
可她被看得太。
别墅里有两个保镖轮班值守，她连开个窗都能听见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攒下的情报，却找不到机会传出去。
她软磨硬泡了整整一周，每天晚上缠着林弃，凑在他耳边夸他
“今天谈生意的样子好厉害”
“你选的领带颜色真好看”
哄了他一整晚，才让林弃松口，同意让她“出去透透气”。
出门那天，她特意穿了条浅色系的裙子，脸上带着雀跃的笑，身后却跟着那个沉默寡言的保镖。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装，一句话不说，就像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
厉书昀故意绕了很多路，先去甜品铺买了三层的草莓蛋糕。
又去奶茶店点了全糖的珍珠奶茶。
接着钻进服装店试了七八套衣服，每套都笑着问保镖“这件好看吗”。
看着保镖手里的购物袋越堆越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才悄悄松了口气。
走出商场大门时，她算准了时机，故意放慢脚步。
刚到台阶下，一个穿着破旧外套的乞丐突然从旁边冲过来。
“不小心”撞在她身上。
厉书昀顺势扶住对方的胳膊，指尖飞快地从乞丐掌心接过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
那是她和局里约定好的情报传递方式，纸条上写着她攒下的最新线索，递接时几乎没有动静。
保镖反应极快，没等乞丐站稳，一脚就踢在了对方腿上，声音冷得像冰：
“离她远点。”
乞丐立刻瘫在地上，抱着腿连连喊痛，嘴里反复念叨：
“给一块钱，给一块钱就好……”
厉书昀赶紧拉住保镖的胳膊，脸上露出点慌乱的神色。
从包里摸出一块钱递给乞丐，轻声说：
“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保镖皱着眉，没再阻拦，只是眼神警惕地扫了乞丐一眼。
*
夜晚，厉书昀早早就熄灭了房间里所有的光源。
指纹锁轻响一声“嘀”，林弃推开门，浓重的黑暗瞬间将他包裹。
“生日快乐！”厉书昀的声音陡然响起。
林弃本就紧绷着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下意识抬肘。
手肘重重撞在，厉书昀拿在手上的蛋糕。
“哗啦——哐当！”
精致的三层草莓蛋糕被整个掀翻在地。
“……对不起。”
林弃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就断在了半道。
他活了这么多年，在刀尖舔血，在阴谋里打滚，得到的只有畏惧、算计和背叛。
从未有人试图给他一点纯粹的、“甜”的东西。
她声音轻轻的，却又刚好能让他听见：
“上次你说……
从来没吃过生日蛋糕，我就想……让你也尝尝甜的。”
厉书昀垂下眼，缓缓蹲下身，去收拾那摊狼藉。
他也蹲了下去，一把握住了厉书昀正要收拾残局的手腕。
林弃沉默着，另一只手却摸索着，从那一摊黏腻中，捡起了半颗草莓。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那颗沾着奶油的草莓递到了唇边，咬了一口。
“……甜的。”
她知道，这一步，没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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