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影娇躯剧颤。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苏牧描绘的“堕落哲学”，像一柄无坚不摧的重锤，将她引以为傲的“万魔之道”，砸得支离破碎。
她那张妖媚绝世的脸蛋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病态的苍白。
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追寻了万古的“真理”，竟被一个男人，用三言两语，贬低得一文不值。
“我不信！”
墨千影尖叫一声，那双紫眸中燃起最后的疯狂。
“既然言语无法让你领会，那便在我的世界里，亲身体验，何为真正的魔！”
她猛地抬手，掌心之中，一颗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宝珠，滴溜溜地悬浮而起。
魂渊宝珠！
此乃她的本命法宝，内蕴一方由她主宰的精神世界。
“魂渊之内，我即天意！”
墨千影凄厉一笑，将宝珠对准了苏牧。
嗡——
一道无形的，却又浓稠如墨的波纹，瞬间将苏牧笼罩。
苏牧没有抵抗。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任由那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的意识，坠入无尽深渊。
他只是嘴角微翘，心中轻笑一声。
班门弄斧。
……
下一瞬，天旋地转。
苏牧的意识，来到了一片粉红色的世界。
琼楼玉宇由欲望堆砌，仙音靡靡是灵魂的呻吟，空气中飘荡着甜到发腻的香气。
无数容貌绝美、身姿婀娜的尤物，赤着身子，媚眼如丝地向他围拢过来，吐气如兰。
“主人，奴家等您好久了。”
“来呀，快活呀。”
其中，甚至还有洛曦瑶、伊莉雅和月咏的幻象。
她们或持剑，或凝冰，或弄影，用比现实中更加大胆、更加露骨的方式，向苏-牧展露着她们的痴狂与爱意。
这是墨千影的精神世界，一个能勾起任何雄性生物最深层心魔的幻境。
在这里，她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墨千影的身影，高悬于天际，冷笑着俯瞰着苏牧。
她要看这个男人在欲望的海洋中沉沦，要看他暴露出最丑陋的本性，然后，再亲手将其捏碎。
然而，她失望了。
苏牧站在那群尤物中间，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他只是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眼神像是在看一场三流的皮影戏。
“就这？”
苏牧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创意不错，可惜想象力差了点，花样还没我别墅里那几位平时玩得野。”
墨千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不可能！只要是生灵，便有心魔！”
“哦？是吗？”
苏牧笑了，那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却又邪异得让整个粉色世界都开始剧烈震颤。
“那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魔……”
苏牧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幻象，首视着墨千影的灵魂本源。
“就是觉得你们这些所谓的神魔，都太无聊了。”
话音落下。
一缕微不可察的，比混沌更原始，比虚无更纯粹的黑灾气息，从苏牧的意识体中，缓缓溢散开来。
咔嚓！
粉红色的天幕，应声碎裂。
无尽的黑暗，如决堤的洪水，从裂缝中汹涌倒灌。
那不是普通的黑暗。
是一种连光、连时间、连概念本身都能吞噬的，终极的“无”。
琼楼玉宇在哀嚎中化作齑粉，娇媚的尤物在尖叫中归于虚无。
墨千影的精神世界，正在被反向侵蚀！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她不再是神。
她成了唯一的观众。
而苏牧，则是这场“堕落艺术展”的，唯一策展人。
他没有制造恐怖。
他只是将墨千影最深层的渴望——对终极堕落的追求——具现化。
一幅幅宏伟到让她灵魂颤栗的画卷，在她面前展开。
她看到，亿万星辰如尘埃般黯淡，一个个曾经辉煌的世界，在无声中步入终焉。
她看到，无数神祇、魔主、仙帝，跪伏在星海之间，向着一个至高的王座，献上他们破碎的法则与卑微的忠诚。
她看到，宇宙倾覆，万界沉沦，所有的秩序与混乱，都化作音符，谱写着一首名为“毁灭”的赞歌。
而那王座之上。
端坐着的，是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由纯粹的“恶”与“终极”所构成的意志。
黑灾。
“看。”
苏牧的声音，在墨千影的灵魂深处响起，平静而淡漠。
“这，才是我想看的风景。”
墨千影呆呆地看着那幅景象。
她看到了自己。
在万界沉沦的背景下，她那引以为傲的“万魔之道”，就像是小孩子在沙滩上堆起的一座可笑城堡，被那终极的浪潮，轻轻一卷，便了无痕迹。
她的存在，她的追求，她的一切。
不过是这幅终极画卷上，一抹微不足道的点缀。
甚至，她的诞生，本身就是为了证明这个至高“恶”的伟大。
道心，碎了。
碎得彻彻底底。
她终于明白。
苏牧，不是她可以吞噬的艺术品。
苏牧本身，就是“堕落”这门艺术的源头、过程、与终极。
……
现实世界。
满城癫狂的景象，早己恢复了平静。
噗通。
墨千影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倒在苏牧面前。
她手中的“魂渊宝珠”，也失去了所有光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抬起头，那张妖媚的脸上，再无半分骄傲与癫狂，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病态的狂热与崇拜。
她双手颤抖着，捧起地上的魂渊宝珠，高高举过头顶，献给了眼前的男人。
她的声音，沙哑，颤栗，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
“请允许我……追随您，我的……主人。”
“请……调教我，何为真正的堕落！”
苏牧面带微笑，随手接过了那颗宝珠，像是在便利店买了一瓶可乐。
他俯视着跪在脚下的第西位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黑灾神教’的……”
“堕落福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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