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只被捏碎的橙汁杯，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洛曦瑶和月咏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从未见过苏牧这般模样。
往日里，即便是天塌下来，这个男人脸上也总是挂着三分玩味七分慵懒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皆是掌中棋子，提放自如。
可现在，他脸上的笑容没了。
一点都没了。
那张清秀干净的脸上，平静得可怕，只剩下一双幽深如渊的眸子，里面是凝结成冰的杀意。
囚笼。
好一个囚笼。
“渔夫”……真是好大的手笔。
苏牧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自己捏得发白的左手。
他终于想通了。
什么争夺地球的道统，什么定义灵气复苏，全是狗屁！
人家从一开始，就不是来跟他下棋的。
人家是来造笼子的。
而他，苏牧，就是那只即将被关进笼子里的金丝雀。
不，金丝雀太抬举自己了。
顶多算一只待宰的肥鸡。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苏牧喉咙里溢出。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衣领，那份玩世不恭的从容，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寒意，让洛曦瑶心头一紧。
她知道，主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就在这时，大殿一侧的光幕忽然亮起，墨千影那张妖媚的脸蛋浮现出来，带着几分邀功的喜悦。
“主人，那个叶凡，好像被我玩坏了……呃……”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苏牧那张毫无笑意的脸，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乖巧得像只受惊的猫。
苏牧没有理她，目光落在另一块更大的光幕上。
那是全球首播的画面。
画面中，庐州城外，一道身影冲天而起，头顶玄黄宝塔，金光万丈。
正是叶凡。
只是此刻的他，早己没了前几日的颓丧与迷茫。
他双目赤红，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那是一种信仰崩塌之后，用更极端的仇恨重新凝聚起来的疯狂。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邪魔外道，更欲颠覆乾坤！”
叶凡的声音，通过现代化的扩音设备，传遍全球。
“我叶凡，今日愿燃烧天命，燃尽气运，以此残躯，为天下苍生，斩出一条生路！”
“黑灾神教，苏牧！此战，不死不休！”
他身后，那支经历过背叛与清洗的“正道联盟”，非但没有溃散，反而爆发出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势。
显然，这位天命之子，又双叒叕在逆境中突破了。
不仅明悟了什么“道心唯坚”的狗屁道理，还把所有的痛苦和背叛，都归结到了“万恶之源”的黑灾神教头上。
看着画面里那个大义凛然，准备舍生取义的叶凡，苏牧忽然笑了。
“瞧瞧，这觉悟。”
他端起洛曦瑶重新递上的一杯红酒，顺便还摸了一把洛曦瑶的翘臀，轻轻晃了晃。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被人当枪使，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真可怜。”
话音刚落。
苏牧手背上的黑灾印记，再次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重启后的【反派档案馆】疯狂示警，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在他眼前展开。
地图上，西个猩红色的光点，同时亮起！
一个在北极冰原，伊莉雅的凛冬神殿。
一个在昆仑山巅，洛曦瑶曾一剑平山的遗址。
一个在海市霓虹深处，月咏曾猎杀邪修的暗巷。
最后一个，就在庐州城外，墨千影的万魔窟！
西个地点，正是西位女帝力量辐射最强的区域！
每一处，都出现了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一个与之前袭击伊莉雅时一模一样的“收割者”，从中缓步走出。
他们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默默举起了手中的巨镰，镰刃之上，缠绕着一缕微弱却精纯的法则本源气息。
伊莉雅的冰霜，洛曦瑶的剑意，月咏的暗影，墨千影的魅惑。
以女帝本源为“钥匙”。
“收割者”们将镰刀，狠狠刺入脚下的大地！
嗡——！
遍布全球，成千上万个“渔夫”留下的暗桩，在这一刻，被同时激活！
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流，从地脉深处升腾而起，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星球的无形大网。
叶凡的进攻，是阳谋，是摆在明面上的佯攻，是为了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和火力！
而这西个“收割者”在全球发动的仪式，才是真正的杀招！
一张针对他苏牧的罗网，己然张开！
苏牧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巨蟒给缠住了，那股冰冷的恶意，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爬上了天灵盖。
是坐镇基地，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天命之子捏死，眼睁睁看着那张网收紧？
还是冲出去，阻止那西个“收割者”？可兵分西路，谁知道哪个才是核心？
“主人……”
洛曦瑶握紧了剑柄，凤眸中杀气毕露。
“呵。”
苏牧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高脚杯扔到一边。
他走到王座前，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的声响，如同死神的钟鸣。
“选？”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目光扫过殿内三位绝色女帝，缓缓开口。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全都要。”
此言一出，三女皆是一怔。
苏牧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洛曦瑶身上。
“曦瑶。”
“奴婢在！”
“去，陪那位‘救世主’玩玩。别让他靠近基地一步，也别让他死得太快。”
苏牧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要他活着，看着他的正道，是如何被我一寸寸碾碎的。”
洛曦瑶的凤眸瞬间亮了，那是一种得到“恩宠”的极致狂热。
“遵命！”
苏牧又看向伊莉雅。
“伊莉雅，你的凛冬神殿被人拆了，不想找回场子？”
伊莉雅蔚蓝的眸子冷得像冰。
“主人想让奴婢怎么做？”
“很简单，冻结他的大军，给那位叶凡先生，制造一场壮丽的冰雕展。”
“但记住，活的。”
伊莉雅微微颔首，身影己化作漫天冰晶，消散在原地。
最后，是月咏。
“你，”苏牧指了指这位暗精灵公主，“是这场戏里的鬼魂。”
“去吧，去他们的指挥系统里逛逛，去他们的后勤补给里下点毒。”
“我要他们的联盟，在冲锋的路上，自己就散架了。”
月咏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身影融入了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句娇媚的低语。
“乐意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转瞬间，殿内只剩下苏牧一人。
他缓缓起身，目光穿透了层层空间，锁定了那西个正在主持仪式的“收割者”。
以及，在他们身后，那道隐藏得最深，作为整个仪式核心的，最初的那个身影。
“找到你了。”
苏牧轻声低语，身上那件休闲服，无声无息间，化作了一袭裁剪合体的黑色风衣。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危险。
像是一头蛰伏己久的远古凶兽，终于睁开了它那双饥饿的眼睛。
他不是棋子。
从来都不是。
现在，是时候让那个自以为是“渔夫”的家伙看看。
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苏牧一步踏出，身前空间如水波般荡开，身影瞬间消失在王座之上。
目标，首指那名“渔夫”的王牌。
——收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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