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秘书长到任的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市府办激起层层涟漪。
周一早上，赵军刚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小刘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赵主任，新秘书长来了，姓郑，从省发改委调来的。”
赵军慢悠悠地泡着茶：“哦，是吗？”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省发改委来的，看来是个实干派。这下他的咸鱼策略可能要调整了。
“听说郑秘书长在省里就以雷厉风行出名，最讨厌拖沓。”小刘补充道。
赵军心里一沉，这下麻烦了。
果然，九点整，张明就急匆匆来找他。
“赵主任，郑秘书长要听智慧城市项目汇报，下午两点。”
赵军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这么急？我还没准备好...”
张明苦笑：“郑秘书长就这样，说要看真实进展，不要包装过的汇报。”
赵军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原本打算慢慢推进的项目，这下要见真章了。
回到工位，他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头都大了。
这些天他故意压着没处理，现在要临时抱佛脚，难度不小。
小刘看他发愁，建议道：“赵主任，要不要把各单位的方案汇总一下，做个PPT？”
赵军摆摆手：“不用，郑秘书长要看真实的，那就给他看真实的。”
他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既然新领导喜欢实干，那他就把真实困难摆出来。
这样既显得诚恳，又能降低领导期望。
中午在食堂，大家都在议论新秘书长。
“听说郑秘书长上午就把综合二处批了一顿，说他们的报告华而不实。”
“这下好了，混日子的要现原形了。”
赵军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反而踏实了。
他要的就是“现原形”——当然，是他精心包装过的“原形”。
下午两点，他准时来到秘书长办公室。
郑秘书长五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
“赵军同志是吧？坐。”
赵军谨慎地坐下：“秘书长好。”
“智慧城市项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郑秘书长开门见山。
赵军把准备好的材料递上去：“秘书长，项目还在前期调研阶段。这是各单位的初步方案，但我觉得都不太成熟，需要进一步完善。”
郑秘书长快速翻看材料，眉头越皱越紧。
“一个月了，还在调研？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赵军叹口气：“秘书长，这个项目涉及三十多个部门，协调难度很大。而且各单位都有自己的想法，很难统一。”
他故意把困难说得严重些。
郑秘书长放下材料，盯着他：“听说老秘书长很看好你，破格提拔你负责这个项目。”
赵军装出压力山大的样子：“是秘书长栽培。但我能力有限，这么重要的项目，确实感到力不从心。”
他要给新领导留下“能力有限”的印象。
郑秘书长沉吟片刻：“这样吧，我给你一周时间，拿出个切实可行的工作方案。要具体，要可操作。”
赵军心里叫苦，但面上还是答应：“好的，秘书长，我尽力。”
从办公室出来，他长舒一口气。
还好，新领导虽然要求高，但还算讲道理。
回到办公室，小刘迫不及待地问：“赵主任，怎么样？”
赵军瘫在椅子上：“给了我们一周时间，要拿出具体方案。”
小刘兴奋地说：“那咱们得抓紧了！”
赵军摆摆手：“急什么，还有一周呢。”
他心里早就打定主意，方案要做，但不能做得太好。
要既显示努力，又留有余地。
下班时间一到，他准时收拾东西。
小刘很惊讶：“赵主任，您不加班准备方案？”
赵军叹口气：“方案不是靠加班就能做出来的，需要思考。”
其实他是要回家陪家人。
新车里，他给林静打了个电话。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回去。”
林静很意外：“你今天不加班？听说新秘书长来了...”
赵军笑笑：“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啊。”
他现在越发觉得，家庭比工作重要得多。
到家时，安安正在画画。
“爸爸，你看我画的新家！”
画上是他们即将入住的新房，虽然笔法稚嫩，但充满了童真。
赵军抱起儿子：“画得真棒！等搬了新家，爸爸给你布置个画室。”
安安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可以有自己的画室？”
林静走过来：“你别随便答应孩子。”
赵军亲了儿子一下：“爸爸说到做到。”
他现在完全有能力给儿子最好的，只是要找个合适的理由。
晚饭后，他陪儿子玩了一会，然后才开始准备方案。
既然新领导要求具体，他就把各单位的方案要点列出来，但故意不进行深度整合。
这样既显示他做了工作，又显得能力有限。
林静给他端来一杯茶：“新领导难伺候吗？”
赵军笑笑：“还行，就是要求高了点。不过这样也好，压力大了，我就能找借口回文旅局了。”
林静白他一眼：“你就知道躲清静。”
等家人都睡了，他打开那个不常用的设备。
今天股市波动不大，他的资产基本持平。
这种在幕后掌控财富的感觉，让他对明面上的工作压力看得更淡了。
关掉设备，他走到窗前。
新领导上任，意味着要重新适应。
但他有退路，所以从容。
第二天到办公室，他继续慢悠悠地准备方案。
小刘看他一点都不急，很纳闷：“赵主任，只剩六天了，您不着急吗？”
赵军喝了口茶：“急有什么用？方案要做得扎实，不能为了赶工而应付。”
东寒国的九头雉鸡精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要给下属留下“稳重”的印象。
中午在食堂，他听到其他处室的人在议论。
“听说赵军被郑秘书长批了，说他项目推进太慢。”
“这下好了，看他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悠闲。”
赵军心里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故意坐在张明旁边。
“张处，郑秘书长要求很高啊，我感觉自己能力有限，怕是达不到要求。”
张明安慰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理解一下。你能力没问题，别有压力。”
赵军叹气：“我是真觉得压力大。要不...您跟秘书长说说，换个人来负责这个项目？”
张明摇头：“那怎么行？秘书长刚来就换将，不合适。”
赵军心里叫苦，但面上还是说：“那我再努力试试。”
回到办公室，他继续磨洋工。
方案写得西平八稳，既不出彩，也不出错。
这样交上去，新领导既不会太满意，也不会太失望。
完美。
下班前，小刘看完他写的初稿，有些担心。
“赵主任，这个方案是不是太...普通了？”
赵军点头：“要的就是普通。新领导刚来，我们表现得太突出反而不好。”
小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下班后，赵军去接安安。
幼儿园门口，又遇到王明。
“赵主任，听说郑秘书长很严格？”王明试探着问。
赵军叹口气：“是啊，要求很高。我这项目推进慢，怕是要挨批了。”
王明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但嘴上还是说：“赵主任能力这么强，没问题的。”
赵军心里冷笑，这些人就等着看笑话呢。
回到家，林静看出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赵军把今天的事说了。
林静安慰他：“别太在意，实在不行就回文旅局，咱们过普通日子也挺好。”
赵军搂住她：“还是你懂我。”
他现在越发觉得，这种双面人生虽然刺激，但也很累。
等儿子睡了，他继续修改方案。
这次他故意在几个关键地方留了漏洞。
这样新领导指出问题时，他就能顺势表现“虚心接受”。
第二天，他把方案交给张明初审。
张明看完，眉头微皱：“赵主任，这个方案是不是太保守了？”
赵军装作为难的样子：“张处，我是觉得项目刚起步，还是稳妥点好。而且各单位意见不统一，太激进了反而难推进。”
张明想了想：“也有道理。那就先这样报吧。”
赵军心里暗喜，第一步成功了。
下午，他准时去向郑秘书长汇报。
“秘书长，这是初步方案，请您指正。”
郑秘书长快速浏览着，不时用笔标注。
“这里，智慧政务平台建设，为什么只列了基础功能？”
赵军早就准备好说辞：“考虑到各部门信息系统不兼容，如果一开始就上太多功能，反而容易出问题。”
郑秘书长点点头：“有道理。那这里，数据中心建设为什么分期进行？”
赵军继续解释：“一次性投入太大，财政压力大。分期建设可以降低风险。”
郑秘书长放下方案，看着他：“总体思路是稳妥的，但魄力不够。智慧城市要有前瞻性，不能太保守。”
赵军心里一喜，要的就是这个评价。
“秘书长批评得对，我确实比较保守。主要是担心推进太快出问题。”
郑秘书长沉吟片刻：“这样吧，方案基本可以，但要做些调整。我给你三天时间修改。”
赵军装出压力山大的样子：“三天？秘书长，这...”
郑秘书长摆摆手：“就三天。做工作要有紧迫感。”
从办公室出来，赵军长舒一口气。
虽然时间紧，但总算过关了。
而且新领导对他的评价是“保守”，这正是他想要的。
回到办公室，小刘关心地问：“赵主任，怎么样？”
赵军叹口气：“让三天内修改，说我们太保守。”
小刘很着急：“那咱们得抓紧了！”
赵军却一点都不急：“急什么，还有三天呢。”
他就是要用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给新领导留下“能力有限”的印象。
下班时间一到，他准时走人。
今天他要去新房看家具。
售货员很热情：“先生想看什么风格的？”
赵军看了看价格标签：“简单实用的就行，不要太贵。”
他现在要贯彻“装穷”策略。
最后选了一套性价比高的家具，花了不到十万。
售货员有些失望：“先生不再看看高档点的？”
赵军摇头：“不用了，够用就行。”
其实他完全可以买更贵的，但不能。
回到家，林静听说他只花了十万买家具，很惊讶。
“怎么买这么便宜的？咱们不是有钱吗？”
赵军搂住她：“新领导上任，要低调。贵了容易引人注意。”
林静理解地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等儿子睡了，他再次查看股市。
今天他持有的几只股票涨得不错，又小赚一笔。
但这种赚钱的，己经不如从前了。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如何平安度过新领导上任的过渡期。
关掉设备，他走到阳台上。
新领导要求高，节奏快。
这对他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会。
挑战是要重新适应，机会是可以借此降低领导期望。
他决定，继续贯彻咸鱼策略。
能慢则慢，能拖则拖。
这条咸鱼，他要当到底。
毕竟，真正的财富在幕后，不在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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