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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旧疤与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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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黏腻得像未干的胶水,把南城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浸成深灰色。林墨的法医车停在“民乐里”3号楼前时,二楼窗口正飘出半张被雨水打湿的画纸,纸上用蜡笔画着歪歪扭扭的小木马,红色的马头在灰暗的背景里格外刺眼——那是案发现场的方向。

“墨哥,慢点走,楼梯滑。”苏语撑着伞跑过来,小姑娘的裤脚溅了泥点,手里攥着的勘查记录册边角发潮,“死者陈曦,32岁,儿童心理社工,在这栋楼里租了间工作室。早上保洁阿姨发现门没锁,进来就看见人倒在画板旁边了。”

林墨点点头,戴上乳胶手套,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鼻腔里先一步捕捉到熟悉的气息——除了雨水的腥气、灰尘的霉味,还有一丝极淡的、类似旧蜡笔的甜腻味。这种味道让他指尖微颤,恍惚间想起小时候藏在阁楼里的那盒蜡笔,也是这样的味道,只是早己被岁月埋进了记忆深处。

二楼工作室的门虚掩着,警戒线在风里轻轻晃动。林墨弯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涂鸦——有笑着的太阳,有带翅膀的兔子,还有和窗外飘着的那张画纸上一样的小木马,只是这些涂鸦的角落,都用黑色蜡笔涂了小小的“×”。而陈曦就倒在房间中央的画板前,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右手还握着一支红色蜡笔,笔尖的颜色蹭在浅色的地板上,像一滴凝固的血。

“李队说初步看像抢劫杀人。”苏语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钱包和手机不见了,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她指向陈曦的手腕,“你看她左手腕,有个旧疤痕,像是小时候烫伤的,和我上次在你病历本上看到的那个,有点像。”

林墨的目光顿在那道疤痕上。那是一道月牙形的疤,颜色比周围皮肤浅,边缘有些模糊,确实和他左腕上的疤几乎一样——那是他七岁时被醉酒的父亲打翻的热水壶烫伤的,至今仍在。他蹲下身,手指悬在陈曦的手腕上方,没敢触碰,却忽然觉得后颈一凉。

是陈曦的鬼魂。她就站在画板旁边,穿着和尸体一样的米白色连衣裙,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淋过雨。她看着林墨,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雨丝:“你也有那样的疤,对不对?他也有……他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不该帮那些孩子……”

林墨没动,也没说话——他早就学会了在旁人面前掩饰这种“看见”的能力。他只是用镊子轻轻拨开陈曦的手指,发现她掌心不仅有蜡笔的颜色,还沾着一点浅褐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是老房子墙皮脱落的灰。

“李队呢?”林墨站起身,目光扫过被翻乱的抽屉——抽屉里的文件散落在地上,大多是孩子们的心理评估报告,其中一本封面上写着“张杨,14岁,创伤后应激障碍”,照片上的男孩低着头,左腕上隐约也有一道疤。

“在楼下问邻居,让我先等你。”苏语递过现场照片,“你看这个画板,陈曦死前好像在画什么,画纸被撕走了,只留下一点红色的印子,和她手里的蜡笔颜色一样。还有,抽屉里少了一本记录册,是关于‘童年创伤干预’的,其他的都在。”

林墨接过照片,指尖无意识地着边缘。他的视线又落回陈曦的尸体上,她的眼睛没完全闭上,眼缝里似乎藏着某种哀求——和他小时候被父亲打骂后,望着天花板时的眼神一模一样。这时,陈曦的鬼魂又说话了,声音带着哭腔:“他要那本记录册,我说不能给,他就推我……我头撞在画板角上,疼得厉害,他又……又拿桌上的镇纸砸我……”她指向墙角的书桌,“镇纸是石头的,上面有他的指纹,他擦了,但没擦干净……”

“墨哥,你发什么呆呢?”苏语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李队上来了。”

林墨抬头,看见李建国喘着气走进来,黝黑的脸上沾着雨珠:“林法医,初步问完了。陈曦人挺好的,经常帮楼里的孩子辅导功课,特别是那些家里情况不好的。邻居说昨天晚上十点多,还听见她工作室里有说话声,像是在吵架,后来就没声音了。她的钱包和手机确实没找到,大概率是抢劫杀人后逃跑了。”

“不是抢劫。”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死者头部有两处创口,第一处是撞击伤,第二处是钝器打击伤,符合他杀特征。但抽屉里的文件虽然乱,却都堆在地上,没有被踩过的痕迹,不像是抢劫时慌乱翻找的样子。而且她掌心的墙皮灰,来自墙角的裂缝,说明她死前可能去过那里,不是在画画时突然遇袭。”

李建国皱起眉,蹲下来看了看陈曦的头部创口,又看了看墙角的裂缝:“你是说,她是被熟人带到墙角,然后被害的?可熟人为什么要抢她的钱包和手机?”

“为了伪装成抢劫。”林墨指向那本写着“张扬”的评估报告,“陈曦是儿童心理社工,专门帮有童年创伤的孩子。她的记录册不见了,很可能是凶手害怕记录册里有关于他的内容,所以拿走销毁,再伪装成抢劫。你看这个张杨,他的评估报告里提到左腕有烫伤疤,和陈曦的疤很像。”

李建国拿起报告翻了翻:“我让手下去查这个张杨,还有陈曦最近接触过的孩子和家长。不过林墨,咱们办案得讲证据,不能凭疤痕和推测下结论。这老楼没监控,邻居也没看清昨晚和陈曦吵架的人是谁,得找到更实的线索。”

林墨没反驳。他知道李建国没错,刑警办案讲究证据链,可他也知道,陈曦的鬼魂不会骗他——那本失踪的记录册、石头镇纸、还有“他也有那样的疤”,这些碎片都指向一个和陈曦有相似童年创伤的人。

尸体运回法医中心时,雨还没停。解剖室的灯光惨白,林墨穿上解剖服,苏语在旁边记录。冰冷的器械划开皮肤时,林墨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皮下组织出血范围比表面创口大,证明撞击力度极大;颅骨骨折线呈放射状,符合钝器反复打击的特征;更关键的是,死者胃内容物里除了晚饭吃的面条,还有少量安眠药成分,而她的药箱里,根本没有安眠药。

“安眠药?”苏语笔下一顿,“难道是凶手先给她下药,再动手的?”

林墨点头,正准备提取胃内容物样本,陈曦的鬼魂又出现了,站在解剖台旁边,身影比在现场时清晰了些:“他给我泡了杯蜂蜜水,说我最近太累了,让我喝了放松……我喝了之后就晕乎乎的,他翻记录册,我醒了跟他抢,他就把我推到墙角……我头撞在墙上,他怕我没死,又拿镇纸砸我……”

“他是谁?你认识他吗?”林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避免被苏语听见。

陈曦的身影晃了晃,像是在努力回忆:“他是……是我以前帮过的孩子,比张杨大,叫……叫李伟?不对,他后来改名字了……他左腕的疤比我的深,是被他妈妈用烟头烫的……他说我不该把他的事写在记录册里,说我会毁了他……”

“记录册里写了什么?”林墨追问。

陈曦的声音开始颤抖:“写了他小时候被妈妈虐待,后来跑出去流浪,偷过东西……他现在有份好工作,怕别人知道他的过去……”话没说完,她的身影就淡了下去,只留下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蜡笔味。

林墨站在原地,眉头紧锁。鬼魂的记忆总是带着情绪的碎片,名字可能记错,但“左腕烟疤”“改名字”“怕过去被曝光”这几个点,己经足够缩小范围。他立刻让苏语查陈曦近五年的“童年创伤干预”记录,重点找有左腕烟疤、且可能改名字的人。

第二天一早,苏语带着一摞资料冲进法医中心,脸上又急又喜:“墨哥!找到了!陈曦七年前帮过一个叫‘李磊’的男孩,当时16岁,左腕有烟疤,是被母亲虐待造成的。三年前,李磊改名叫‘李哲’,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有房有车,看起来过得很好!而且我查了,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李哲说自己在公司加班,但他的同事说他十点就走了,没有不在场证明!”

林墨接过资料,照片上的李哲穿着西装,笑容温和,完全看不出童年创伤的痕迹。但他左腕处戴着一块手表,表带压得很低,像是在刻意遮挡什么——和陈曦说的“疤比我的深”完全吻合。

“李队那边怎么样?张杨找到了吗?”林墨追问。

“找到了,张杨现在在寄宿学校,昨天晚上在学校过夜,有老师和同学作证,不在场证明没问题。”苏语递过另一张照片,“你看李哲的公司地址,离陈曦的工作室只有两公里,他完全有时间作案!”

林墨站起身,拿起解剖记录:“胃内容物里的安眠药成分是佐匹克隆,需要处方才能买到。你查一下李哲的就诊记录,看他有没有开过这个药。另外,去陈曦工作室的墙角裂缝里提取样本,看看有没有李哲的皮肤组织——陈曦说她被推到墙角,可能和他有肢体接触。”

苏语立刻去办,李建国也很快赶了过来,手里拿着李哲的基本资料:“林墨,这个李哲有点问题。他三年前改名字后,把以前的档案都封存了,要不是苏语查得细,根本找不到他就是李磊。而且他昨天晚上离开公司后,开车去了民乐里附近的停车场,监控拍到他的车,但没拍到他下车后的行踪。”

“他在撒谎。”林墨的声音有点冷,“他肯定去了陈曦的工作室,只是避开了监控。你让技术科查一下那块石头镇纸,陈曦说上面有他的指纹,虽然擦过,但肯定有残留。还有,他的手表表带,让技术科注意一下,可能沾到了陈曦的血迹。”

李建国立刻下令重新勘查现场,提取镇纸和墙角的样本。可没过多久,技术科的电话打了回来,语气里满是无奈:“李队,林法医,镇纸查了,上面只有陈曦的指纹,墙角的样本里也没找到其他人的皮肤组织。李哲的手表表带是新换的,旧表带他说丢了,找不到了。”

“他肯定是故意换的表带。”苏语急得跺脚,“可没有证据,怎么办啊?”

林墨没说话,他走到停尸间,陈曦的鬼魂果然在那里,正对着自己的尸体流泪。“他没丢旧表带,他藏起来了。”林墨开门见山,“他把表带藏在哪里了?还有,那本失踪的记录册,他怎么处理了?”

陈曦点点头,身影比昨天清晰了些:“他把表带扔在工作室楼下的垃圾桶里,用黑色塑料袋装着……记录册被他烧了,在他公司楼下的花坛里,有灰烬……”

林墨立刻给李建国打电话,让他派人去民乐里3号楼楼下的垃圾桶和李哲公司楼下的花坛里搜查。这一次,李建国没有犹豫,他知道林墨的“首觉”往往藏着不为人知的线索。

中午时分,苏语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兴奋:“墨哥!找到了!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黑色塑料袋,里面的旧表带沾着一点血迹,DNA和陈曦的完全匹配!还有,在李哲公司楼下的花坛里,找到了烧剩的记录册碎片,上面有陈曦的字迹,还有‘李磊’的名字!”

林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走到解剖室门口,陈曦的鬼魂就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谢谢你,孩子。我知道你也有不开心的童年,所以你才懂我们……我只是想帮他,告诉他过去不是罪,可他却……”

林墨轻声说:“我懂。你没做错,错的是他,他不该用伤害别人的方式逃避过去。”

陈曦点点头,身影慢慢变淡,最后彻底消失在阳光里。

下午三点,李建国带着李哲的口供来了。李哲承认了所有罪行:他七年前被陈曦帮助,走出了童年虐待的阴影,但随着生活越来越好,他越来越害怕过去被人知道。最近,陈曦联系他,说想帮他做“深度创伤干预”,把他的案例写进新的记录册,作为其他孩子的参考。他怕记录册曝光自己的过去,就约陈曦见面,以“聊近况”为由,给她的蜂蜜水里下了安眠药。等陈曦晕过去后,他翻找记录册,没想到陈曦中途醒了,两人争执起来,他把陈曦推到墙角,导致她头部撞击受伤。他怕陈曦报警,就用石头镇纸砸死了她,然后拿走记录册,伪装成抢劫现场,之后又换了手表表带,烧毁了记录册。

“我也是没办法……”李哲在口供里写道,“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个烂透了的童年,我不想再被拉回去。陈曦是好人,可她不懂,有些过去,是不能被人看见的……”

李建国坐在林墨对面,递过一杯水:“案子结了,可我心里不是滋味。李哲也是个可怜人,小时候被妈妈虐待,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却因为害怕过去,走上了绝路。”

林墨接过水,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忽然想起自己七岁时的那个夜晚——父亲醉酒后打翻热水壶,滚烫的水浇在他的手腕上,他躲在衣柜里,听着父亲的咒骂声,手里攥着那盒蜡笔,在黑暗里画了一匹小木马,红色的马头,像一道疤。

“不幸的童年不是犯罪的借口。”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陈曦懂他的不幸,所以想帮他;可他自己,却把不幸当成了伤害别人的理由。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有过不想提起的过去,但重要的是,我们选择怎么面对它——是像陈曦那样,把自己的伤疤变成帮助别人的光,还是像李哲那样,把伤疤变成刺向别人的刀。”

苏语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忽然轻声问:“墨哥,你……你也有过不幸的童年吗?”

林墨低头看了看左腕上的疤,笑了笑,没首接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张画纸——那是从陈曦工作室找回来的,画着小木马的画纸。他用红色蜡笔,在小木马的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然后递给苏语:“你看,再暗的画,也能画出太阳。过去或许不幸,但未来可以自己选。”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画纸上的小木马和太阳上,把红色的蜡笔痕迹晒得暖暖的。林墨看着那道阳光,忽然想起陈曦的鬼魂最后说的话:“谢谢你,让那些藏在疤痕里的孩子,知道还有太阳。”

是啊,童年的疤或许会留下痕迹,但不会永远遮住阳光。就像他自己,曾经躲在衣柜里画小木马的孩子,如今也成了照亮真相的人——这或许,就是对不幸童年最好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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