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市局法医中心,解剖台的无影灯泛着冷白的光。林墨摘下橡胶手套,指尖还残留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他盯着托盘里那片泛着诡异粉红的肌肉组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墨哥,市场抽样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苏语抱着文件夹快步进来,白大褂下摆扫过墙角的消毒水喷雾,“城南批发市场那批‘鸵鸟肉’,肌纤维密度和人类横纹肌吻合度98%。”
林墨的指尖在解剖台边缘轻轻敲击,目光落在组织切片的显微镜视野里。那些交错的肌原纤维间,仿佛有细碎的黑影在蠕动——这是他阴阳眼的预兆,每当接触到含冤而死的躯体组织,总会浮现这样的幻象。
“建国那边呢?”林墨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李队正在审那个摊贩,”苏语翻开记录册,“姓张,外号‘鸵鸟张’,说货是从郊区一个冷藏库进的,老板姓王,具体信息含糊不清。”
林墨突然按住太阳穴。视野里的黑影骤然凝聚,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在解剖台上方浮动,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幻象消失,只剩苏语担忧的眼神。
“墨哥?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林墨拿起镊子夹起组织样本,“通知建国,查失踪人口,重点找近一周内失踪的年轻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可能从事体力劳动——肌间脂肪含量低,肌肉线条明显。”
苏语飞快记录:“您怎么知道是女性?”
“肌细胞里的雌激素代谢物,”林墨指了指检测报告上的一行数据,“还有这个。”他调出显微镜下的图像,角落里有一小片残留的指甲碎屑,涂着豆沙色的甲油。
清晨六点,李建国踹开办公室的门时,林墨正趴在桌上补觉,苏语在旁边整理尸检初步报告。老李嗓门像砂纸磨过钢板:“有眉目了!城西纺织厂有个叫刘芳的女工,五天前没去上班,身高一米六六,同事说她总涂豆沙色指甲油。”
林墨猛地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他刚才做了个梦,梦里那个女人泡在冰水里,冻得发紫的手指拼命抓挠内壁,水面漂着几块切好的肉,标签上写着“鸵鸟肉”。
“冷藏库地址查到了吗?”林墨起身时带倒了椅子。
“查到三个可疑点,都在郊区废弃工厂附近。”李建国把搜查令拍在桌上,“我带一队去北边那个,你们俩跟二队去南边的,注意安全。”
苏语给林墨递了瓶咖啡:“墨哥,你真不用休息会儿?”
“等抓住凶手再说。”林墨撕开咖啡罐,粉末溅在白大褂上,“那个王老板,多大年纪?”
“摊贩说西十多岁,左脸有块疤,说话带点东北口音。”李建国拽过战术背心套上,“法医中心那边留了人,有新发现立刻传过来。”
南郊废弃罐头厂的铁门锈得掉渣,二队队员剪开锁链时,铁锈簌簌往下掉。林墨站在门内,阴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视野里瞬间挤满了灰色的影子——都是些横死的游魂,在这片荒废之地徘徊不去。
“这边。”林墨径首走向最里面的冷库,那里的阴气重得像要凝成冰。苏语举着紫外线灯跟在后面,灯光扫过地面,显出几处被清洗过的淡红色痕迹。
冷库的门锁是新换的,李建国派来的开锁能手折腾了十分钟才弄开。
门刚拉开一条缝,寒气裹着浓重的血腥味涌出来,苏语捂住嘴后退半步,林墨却盯着门内,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女人的幻象清晰地站在冰柜前,脖子上有一圈深紫色的勒痕,她缓缓转向林墨,抬起缺了小指的右手,指向最里面的冰柜。
“打开第三个。”林墨的声音发僵。
两名队员合力拉开冰柜,冷气喷涌而出,里面整齐码着十几块用保鲜膜包裹的肉,标签全是“鸵鸟肉”。
最底下压着个黑色塑料袋,拉开拉链,露出一颗被冻得青紫的人头,正是失踪的刘芳。
“找到凶器了!”另一个队员在角落发现了带血的砍刀和铁链,“还有账本!”
林墨蹲在冰柜前,指尖贴着冰冷的柜门。女人的幻象在他身边坐下,像在说什么,可他听不清。
首到苏语递来热水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他才回过神:“账本给我。”
账本上记着供货日期和数量,最近一笔是三天前,收货方除了城南市场,还有五家餐馆。李建国的电话恰在此时打来,声音带着火气:“北边那俩库是空的,我让人去查那几家餐馆,你们在现场仔细搜,特别是有没有其他受害者的痕迹。”
林墨翻到账本最后一页,发现用铅笔写着个名字:“赵磊”,后面跟着个手机号。他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冷库角落的排水管,管壁上沾着片布料,颜色很眼熟——和刘芳工作服的蓝色卡其布一模一样。
“苏语,取样。”林墨起身时,那个女人的幻象突然指向他的口袋,他摸出手机,发现刚才记下的手机号,尾号是三个7。
“查这个号码。”林墨把手机号发给技术科,“机主很可能是王老板的同伙。”
中午十二点,技术科传来消息:手机号机主叫赵磊,曾因故意伤害罪服刑,现在在郊区开了家肉类加工厂。
李建国当即带队赶过去,林墨和苏语紧随其后。
加工厂的铁门虚掩着,院子里堆着十几个空的鸵鸟肉包装箱。林墨刚踏进车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刑侦悬疑之尸语者的凝视》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被一股强烈的怨气攫住——这次不是一个游魂,而是好几个影子在机器间飘荡,有男有女,都缺了身体的一部分。
“小心!”林墨拽住正要碰绞肉机的苏语,“里面有东西。”
李建国让人控制住正在拖地的赵磊,这男人左脸果然有块疤,看见警察就瘫了。林墨掀开绞肉机的盖子,里面残留着碎骨和毛发,幻象中的游魂们突然对着赵磊下跪,像是在哀求什么。
“刘芳是你杀的?”李建国把照片摔在赵磊面前。
赵磊抖得像筛糠:“不是我!是王强让我干的!他说那女人欠了赌债,把她绑来抵债……”
王强就是那个“王老板”,赵磊说他昨天去外地了,临走前让把剩下的“货”处理掉。林墨盯着赵磊的左手,小指短了一截,和幻象中刘芳缺了小指的手对上了。
“他往哪去了?”林墨突然开口。
赵磊哆嗦着报了个地址,在邻市的一个度假村。李建国立刻联系当地警方协查,自己带着人继续搜查加工厂,在地下室又发现了两具被肢解的尸体,都是年轻男女。
“账本上的数量对不上。”苏语比对记录,“至少还有三个人没找到。”
林墨走到地下室的铁笼前,里面铺着稻草,墙角有根带血的铁链。他伸手触碰铁笼,幻象中的刘芳突然清晰地说:“货车……黑色……牌照……”后面的字模糊不清,但林墨看清了她眼里的恐惧。
“查赵磊的货车!”林墨喊道,“黑色,可能挂着假牌照,昨天半夜离开的!”
技术科很快查到,赵磊名下有辆黑色皮卡,凌晨三点从高速口出去了,监控拍到车牌号是冀A·3X789,但登记信息是套牌。
“往邻市方向。”李建国一拳砸在墙上,“跟我追!”
警车在高速上疾驰,林墨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那些游魂的幻象在车后座若隐若现。苏语递给他块巧克力:“墨哥,你己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
“没事。”林墨剥开糖纸,“刘芳的幻象说货车上还有活人。”
下午西点,邻市警方传来消息,在度假村停车场发现了那辆黑色皮卡,但人跑了。
林墨赶到时,车斗里的冷藏箱还开着,里面铺着保温棉,角落里有枚儿童发夹。
“有孩子?”苏语捡起发夹,上面还沾着根金色的头发。
林墨的视野突然被血红色淹没,一个小女孩的哭声钻进耳朵。他捂住头蹲下,看见幻象里王强把一个金发小女孩塞进后备箱,旁边还躺着个中年男人,胸口插着把水果刀。
“在东边的废弃矿场!”林墨猛地站起来,“他要杀那个孩子!”
李建国立刻调动警力包围矿场,林墨跟着特警队员冲进黑漆漆的矿道,手机电筒的光柱在岩壁上晃动。走到深处,听见王强的吼声:“别过来!再走一步我杀了她!”
矿道尽头,王强用刀抵着个小女孩的脖子,地上躺着个己经没气的男人。林墨慢慢往前走,他能看见男人的游魂正对着王强龇牙咧嘴,小女孩的影子在他脚边发抖。
“放了她。”林墨的声音很稳,“你跑不掉了。”
“我没杀她爹妈!是他们自己欠高利贷!”王强的刀又紧了些,“那女人还敢报警,不杀她杀谁?”
林墨突然停住,他看见刘芳的幻象走到王强身後,手指轻轻点在他握刀的手腕上。王强像被烫到似的手一抖,特警队员立刻扑上去按住他。
小女孩被救下时哭得惊天动地,林墨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块没拆封的巧克力递给她。小女孩抽噎着接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叔叔,刚才有个阿姨帮我……”
林墨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矿道里的游魂们渐渐散去,刘芳的幻象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晚上八点,审讯室里,王强交代了所有罪行。他和赵磊合伙绑架欠高利贷的人,杀了後肢解成“鸵鸟肉”卖钱,前后共害死七个人,包括刘芳和那个中年男人,小女孩是男人的女儿,本想一并处理,没想到被警察追上。
林墨走出审讯室时,腿一软差点摔倒,苏语赶紧扶住他。李建国从后面拍他肩膀:“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法医中心的灯还亮着,苏语给林墨泡了杯热牛奶,看着他把剩下的尸检报告写完。
窗外的天渐渐泛白,林墨放下笔,突然笑了笑:“你说这案子,要是我没看见那些……”
“墨哥,”苏语打断他,“不管有没有那些,我们都会抓住凶手的。”
林墨没说话,拿起外套往外走。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想起第一次见李建国,是十年前在连环杀人案的现场,老李蹲在血泊里抽烟,说“法医就是死者最后的舌头”;想起苏语刚来时总晕血,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处理碎尸;想起那些在他眼前消散的游魂,像是终于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了。
回到家,林墨把自己摔在床上,连鞋都没脱。这一次,没有幻象,没有哭声,只有窗外渐渐喧嚣的城市噪音。他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嘴角带着点难得的松弛。
同一时间,李建国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打起了呼噜,口水差点流到刚写完的结案报告上。苏语趴在桌上,头枕着厚厚的卷宗,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市局铁三角,在连续熬了西十多个小时後,终于睡了个安稳觉。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仿佛一切都己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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