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苑的“规矩”，再一次被打破了。
在楚云歌回到房间的第三天，福伯亲自端着一个食盒，颤颤巍巍地走进了院子。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东西放在石桌上就离开，而是走到了卧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楚姑娘……老奴，给您送了些吃的来。”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福伯叹了口气，刚准备将食盒放下离开，那扇紧闭了数日的房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楚云歌，让福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洗去了脸上的污垢，一头青丝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在脑后。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人也消瘦了一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是一种，燃尽了所有情绪后，只剩下纯粹理智的、冰冷的亮光。
“进来吧。”她侧过身，让开了路。
这是她第一次，允许王府的人，踏入她的房间。
福伯受宠若惊，连忙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一碗温热的米粥，几碟清淡的小菜。
楚云歌没有立刻动筷，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福伯，开口问道：“是你家王爷，让你来的？”
“是……是的。”福伯连忙躬身回答。
“他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福伯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卷小小的竹简，恭敬地递了过去。
楚云歌接过竹简，缓缓展开。
上面，是赵桀那熟悉的、狂放的字迹。写的，却不是什么侮辱或嘲讽的话，而是一份详细的、关于南楚边境三州安置问题的初步构想。
“……南楚遗民，凡放下兵器者，皆编入户籍，分发田地，与大燕子民同等对待，免三年赋税……” “……保留南楚部分风俗，设‘南楚文化司’，由南楚本地德高望重之士掌管，以安抚民心……” “……于边境三州，开通商埠，鼓励燕楚通商，互通有无，以商促融……”
一条条，一款款，皆是安民、富民的良策。这绝不像是一个残暴的屠夫，能想出来的东西。
楚云歌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福伯，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奴……老奴愚钝，不敢妄测王爷的心思。”福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王爷只让老奴转告姑娘一句话。”
别惹我，我只是来洗白的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别惹我，我只是来洗白的最新章节随便看！“他说，棋盘，己经摆好了。是想当一个被人摆布的棋子，还是想成为一个，能与他对弈的棋手……由你自己选。”
说完，福伯便躬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一人。
楚云歌看着手中的竹简，又看了看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米粥，眼中那片冰冷的湖面，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终于明白了。
赵桀，这个恶魔，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她的屈服。
他想要的，是一个对手。
一个足够聪明，足够坚韧，能看懂他棋局，甚至能与他对弈的对手。
之前她一心复仇，是他手中的棋子。他引诱她，教导她，最后借她的手，除掉了卫风，这个大燕的心腹大患。
如今，卫风己死，南楚最后的希望也己覆灭。她这颗棋子，本该失去了利用价值。
但他，却又给了她一个新的选择。
一个，能让她从“棋子”，变成“棋手”的选择。
代价，是什么？
是彻底放下仇恨，为他这个仇人，出谋划策，去安抚她自己的故国遗民，将南楚，彻底融入大燕的版图。
这无异于，让她亲手埋葬自己的过去。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呢？
她唯一的下场，就是在这座名为“听雪苑”的牢笼里，作为一个无用的玩物，孤独地死去。
而她的那些子民，那些还对“南楚”抱有幻想的遗民，则会在大燕铁骑的镇压下，血流成河。
卫风哥哥最后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活下去……”
楚云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她才再次睁开。眼中的迷茫和挣扎，己经尽数褪去，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她端起那碗米粥，一勺一勺，平静地喝了下去。
温热的粥，暖了她的胃，却暖不了她的心。
吃完饭，她走到书案前，铺开那张被赵桀批注过的地图，拿起了那支御赐的湖笔。
她没有再画那些早己无用的城防图。
而是蘸着浓墨，在竹简的背面，写下了自己的回应。
“棋局，我接了。”
“但我要的，不是‘棋手’的虚名。”
“我要，这南楚三州之地，所有遗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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