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上线后的一个夜晚,沈默的工作室里举办了一场小型庆功宴。没有镁光灯,没有媒体,只有钟伯、几位核心乐手、录音师、后期制作,以及始终站在他身边的苏晚晴。空气里飘散着啤酒的麦芽香气和食物的温热,灯光昏黄柔软,将整个空间笼罩得像一个避风的港湾。
酒过三巡,气氛愈显松弛和亲密。有人讲起录音时的趣事,有人聊起编曲中的神来之笔,笑声一阵接一阵。就在这片喧闹之中,沈默缓缓站起身,端起酒杯。众人渐渐安静,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说那些司空见惯的感谢词,而是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仿佛要把这一刻深深镌刻在心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外面的风很大,浪也很急。感谢各位……没有选择离开这条偶尔摇晃、甚至看起来并不那么稳妥的船。”
钟伯抿了一口酒,呵呵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一生的故事:“老头子我录了一辈子音,能在晚年遇到这样的音乐,值了。这不叫船,孩子,这叫方舟。”
“就是!默哥,跟着你干,特别带劲!”一个年轻的录音师激动地举杯响应,脸上泛着红光。
沈默笑了笑,不再多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他走向墙角,拿起那把最熟悉不过的木吉他。指尖轻触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回响,像是叩醒了某个沉睡的誓言。
“最近总在唱复杂的歌,”他低声说,仿佛自言自语,“用尽技巧、编排,想要表达太多东西。但今天,我想唱一首简单的。不为别人,只为我们。”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吉他声蓦然荡开——不再是《以父之名》那般诡谲幽暗,也不似《东风破》的婉转怅惘。那旋律开阔而昂扬,像破开乌云的阳光,像穿越风浪的帆影,每一个音符都灌满了力量与坚持。
他开口唱道,嗓音里带着些许沙哑,却更有一种滚烫的真实:
“……今天我 / 寒夜里看雪飘过 /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 风雨里追赶 / 雾里分不清影踪 / 天空海阔你与我 /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 迎着冷眼与嘲笑 /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 一刹那恍惚 / 若有所失的感觉 / 不知不觉己变淡 / 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 背弃了理想 / 谁人都可以 /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他没有使用任何演唱技巧,只是把所有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这首歌,是唱给在座的每一位——那些在低谷时依旧选择并肩同行的人;是唱给所有在现实中沉默却仍在追梦的“无声者”;也是唱给他自己,那个曾经迷茫但仍不肯放弃的少年。
歌声中,钟伯悄悄摘下了眼镜,擦拭眼角;年轻的乐手们高举手臂跟着节奏挥动,大声合唱,仿佛这不是一首歌,而是一次宣言;苏晚凝望着他,目光如水,里面有骄傲,有信任,还有一种与他同赴未来的决心。
一曲终了,余音仍绕梁不绝。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同时举杯,相视而笑。一切慨然与感动,尽在酒中,尽在不言之中。
这一刻,沈默仿佛能清晰地“看见”——他那并非以权力与名声砌成的王座之下,那一块块名为“人心”与“情义”的基石,正在被浇筑得更加坚固、不可摧折。他深知,只要这些人在,只要这份初心不忘,前方纵有万丈波涛、千重骇浪,他也敢扬帆远航。
他的征途,永远是星辰大海。 而下一首将要征服世界的歌,早己搭上弦丝,静待离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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