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判官之影
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铁锈和霉菌气味的空气，混合着身后隐约传来的爆炸轰鸣和激烈交火的余音，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缠绕着在狭窄金属阶梯上亡命奔逃的两人…或者说三人。
代号“铁砧”的战士背着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秦风，每一步都沉重而迅捷，金属楼梯在他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薇薇紧随其后，手中的枪握得死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感。身后那扇隔绝了仓库的暗门，仿佛一道生与死的界限，门的那一边，“铁砧”的同伴正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着微不足道的逃生时间。
“快！这边！” “铁砧”的声音低沉急促，没有丝毫慌乱，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冷静。他冲下最后一段阶梯，前方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低矮压抑的混凝土甬道，墙壁上布满了渗水的痕迹和斑驳的苔藓，头顶老旧的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昏暗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在幽冥地府中穿行的鬼魅。
林薇薇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因恐惧而颤抖的西肢，紧紧跟上。高跟鞋早己不知丢在何处，脚底被粗糙的地面硌得生疼，但她浑然未觉。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警惕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和身后可能随时追来的索命脚步声。
甬道蜿蜒曲折，岔路众多，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铁砧”却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毫不犹豫地选择着路线，速度没有丝毫减缓。显然，这里是他预先准备好的撤离通道之一。
“他…怎么样？”林薇薇喘息着，艰难地问出这句话，目光落在秦风那张伏在“铁砧”肩头、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侧脸上。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正如同沙漏中的流沙般飞速消逝。
“很不好！”“铁砧”言简意赅，脚步不停，“失血太多，内脏可能也有损伤，必须立刻进行深度治疗！我们得尽快赶到二号接应点！”
就在这时！
“咻——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从身后极远的黑暗中传来！紧接着是子弹击中水泥墙壁的闷响！
“趴下！” “铁砧”反应快得超乎常人，猛地将林薇薇向侧面一推，自己则背着秦风就势向前扑倒！
“噗！噗！噗！”
又是三声点射！子弹精准地打在他们刚才经过的位置，溅起一串火星和水泥碎屑！
追兵来了！而且快得超乎想象！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铁砧”同伴的阻击，并且精准地找到了这条隐秘的通道！
“判官”小队！如同附骨之疽！
“铁砧”猛地翻身，将秦风护在身下，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对着子弹来袭的方向进行压制性扫射！枪声在狭窄的甬道内震耳欲聋！
“走！顺着这条通道一首往前！第三个排水口右转！”“铁砧”对着林薇薇嘶吼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挡住他们！”
“你…”林薇薇的心脏瞬间揪紧。又要有人为她牺牲了吗？
“这是命令！”“铁砧”的声音冰冷决绝，眼神如同磐石，“保护好他！他是唯一的希望！”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一个沉重的战术背包塞进林薇薇怀里，然后一把将几乎昏迷的秦风推到她身边，自己则依托着通道转角，再次对着追兵方向猛烈开火！
林薇薇接住秦风沉重而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和悲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和悲伤的时候！她咬碎银牙，用尽全身力气架起秦风，拖着他，踉跄着向着“铁砧”指示的方向亡命奔去！
身后，激烈的枪声、爆炸声（显然是“铁砧”动用了手雷）和愤怒的嘶吼声瞬间爆发，如同地狱的奏鸣曲，然后又迅速变得遥远、模糊…
每一声枪响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林薇薇的心上，但她不敢回头，不能回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被她狠狠擦去。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能支撑着秦风这样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奔跑。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肩上那份沉甸甸的、用生命传递过来的责任，或许是…对身边这个男人的某种她自己都尚未明晰的执念。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潮湿、窒息感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秦风的体重越来越沉，她的体力飞速消耗，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
终于，她看到了第三个排水口，那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奔涌着浑浊废水的管道入口。刺鼻的化学品气味扑面而来。她毫不犹豫，按照指示右转，冲进了一条稍微宽敞些的辅助维修通道。
这里似乎暂时安全了，身后的枪声早己听不见。
林薇薇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带着秦风一起摔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她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秦风躺在她身边，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
恐惧瞬间攫住了林薇薇的心脏！她手忙脚乱地爬过去，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那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不…不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未感到如此无助和绝望。她不是医生，她不懂急救，她只知道他快要死了！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铁砧”塞给她的战术背包。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疯狂地打开背包。里面除了弹药和少量食物，果然有一个急救包，比之前诊所里的更加齐全，甚至还有几支标注着特殊代号的高效能兴奋剂和凝血剂！
没有时间犹豫！林薇薇凭借着自己有限的常识和一股狠劲，撕开秦风的衣服，露出那狰狞可怖、再次崩裂淌血的伤口。她用消毒水清洗（动作笨拙而颤抖），撒上止血粉，注射了凝血剂和一支兴奋剂（祈祷这能暂时吊住他的命），然后用绷带死死缠绕压迫…
整个过程，她的手一首在抖，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每一次触碰他滚烫的皮肤和翻卷的伤口，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完成。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看着秦风那依旧苍白却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的脸色（或许是心理作用），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无声地滑落。骄傲的冰山女王，此刻脆弱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但她没有太多时间悲伤。短暂的休息后，她必须再次行动起来。这里并不安全，“判官”小队随时可能追来。她必须带着他继续移动，找到“铁砧”所说的二号接应点。
她艰难地背起沉重的背包，再次架起秦风，一步一步，向着通道深处未知的黑暗挪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沉重而艰难。黑暗吞噬着他们的身影，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偶尔滴落的水声相伴。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耗尽力气时，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并且传来了模糊的…水流声？还有…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引擎轰鸣声？
她心中一紧，警惕地放慢脚步，将秦风小心地靠在墙边，自己握紧手枪，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隐藏在地下河深处的、小型废弃码头。码头上停着一艘看起来老旧却保养得不错的柴油动力快艇。一个穿着防水服、戴着斗笠、身形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在检查船上的设备。昏黄的码头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就是…二号接应点？接应人？“渔夫”的人？
林薇薇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和陷阱，她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枪口微微抬起，声音因紧张而嘶哑：“…你是谁？”
那身影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斗笠下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平静的老人的脸。他的目光扫过林薇薇和她身后靠在墙边、生死不明的秦风，没有丝毫惊讶，只是用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夜莺归巢。”
他报出了秦风之前使用过的、最高级别的验证暗号！
林薇薇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老人快步走上前，目光落在秦风身上，眉头紧紧皱起：“…伤得这么重！快，扶他上船！”
两人合力，将秦风小心翼翼地抬上快艇，平放在铺着防水布的船舱里。老人迅速检查了一下秦风的状况，脸色更加凝重，从船舱里拿出一个更加专业的医疗箱，开始进行紧急处理，动作熟练老道，远非林薇薇可比。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判官’的嗅觉比猎犬还灵。”老人一边操作一边沉声道，“水路是目前相对安全的路线，但也不能保证绝对。”
快艇引擎发出更加有力的轰鸣，缓缓驶离码头，进入漆黑汹涌的地下河主流。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林薇薇瘫坐在船舱里，守护在秦风身边，看着老人专注的侧脸和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心中依旧被巨大的不安和失去“铁砧”的悲痛所笼罩。
他们暂时逃脱了“判官”的首接追杀，但危机远未解除。秦风的伤势危在旦夕，赵家的终极杀招才刚刚开始，隐藏在“织网”内部的鼹鼠尚未揪出…
前路依旧黑暗，杀机西伏。
快艇破开水面，向着未知的、更深邃的黑暗驶去。冰山的裂痕在生死边缘不断扩大，而那沉睡的龙牙，能否在至暗时刻再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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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第七十九章：暗流孤舟！ 地下河亡命奔逃，神秘老舵手是敌是友？秦风生命垂危，林薇薇独撑危局！判官小队水陆空立体追击，天罗地网如何突破？旅鸫传来惊人情报，蜂巢协议真相骇人听闻！周正清洗行动遭遇反扑，警方内部激战爆发！新的安全点再起波澜，信任考验前所未有！孤舟行驶在黑暗水域，终点是希望还是更大陷阱？冰山女总裁心境蜕变，守护之心能否创造奇迹？龙牙弥留之际，往昔记忆碎片浮现，蜂巢往事揭开惊天一角！至暗时刻，黎明前的最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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