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的秋老虎比往年凶，轧钢厂的铁皮厂房像个蒸笼，秦建军刚把最后一批采购的煤炭清点完，额头上的汗就顺着鬓角往下淌，黏得衬衫后襟贴在背上。他掏出腰间的搪瓷缸，拧开盖子灌了口凉白开——水是早上从家里带来的，京茹特意用空间灵泉水掺了半缸，喝着比普通凉水多了股清甜，解暑又解渴。
“建军哥！不好了！出事了！”
厂房门口突然冲进来个年轻工友，是贾东旭同车间的小李，小伙子脸煞白，额头上的汗混着灰，顺着下巴往下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抓住秦建军的胳膊就晃：“东旭哥……东旭哥他出事了！机床没卡住，把人给砸了！”
秦建军手里的搪瓷缸“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凉水溅湿了布鞋。他脑子“嗡”的一下，刚才还清晰的煤炭数量表瞬间模糊——贾东旭虽然性子闷，可毕竟是院里的人，秦淮茹还在家等着他下班，棒梗早上上学前还拉着贾东旭的手要糖吃。
“人呢？现在在哪？”秦建军抓住小李的手腕，声音比平时沉了两度，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在医务室！厂长让赶紧找家属！我跑遍了宿舍没见秦姐，想着您跟东旭哥熟，先找您报信！”小李喘着气，话都说不利索，“那机床老早就有毛病，东旭哥说今天赶工，没等维修的来就开……结果就……”
秦建军没再听小李往下说，转身就往厂外跑。自行车停在门口的老槐树下，车胎昨天刚补过，他长腿一跨，脚蹬子踩得飞快，车链子“哗啦哗啦”响，路边的白杨树飞快往后退，风里都带着焦糊的热气，可他却觉得后背发凉。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过着秦淮茹的样子——早上上班时在院门口碰见，她手里攥着块补丁摞补丁的布，说要给棒梗改件秋衣，脸上还带着笑，叮嘱贾东旭“上班小心点，别贪快”。现在这话还在耳边绕，人却没了准头。
西合院离轧钢厂不算远，骑车十分钟的路，秦建军五分钟就到了。院门口的石墩子上坐着三大妈，正摘着野菜，见秦建军车骑得飞快，还没等开口打招呼，就见他首接冲进了中院。
“秦淮茹！秦淮茹在家吗？”秦建军的声音在院里炸开，惊得院墙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贾家门口的门帘“唰”地被掀开，秦淮茹手里还拿着针线，针上穿着半截蓝布，看见秦建军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建军兄弟，咋了这是？出啥事儿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小李也跑了进来，喘着气说：“秦姐……东旭哥他……在医务室……您快去看看吧！”
秦淮茹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比院墙上的白灰还白，她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抓住秦建军的胳膊，声音发颤：“东旭咋了？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工伤？严不严重？”
“秦姐，你先别慌，”秦建军扶住她的胳膊，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抖，“你先跟我去厂里，具体情况咱到了再说，路上我跟你说。”
他刚要扶着秦淮茹往外走，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贾张氏端着个咸菜坛子出来，见这阵仗，眼睛一瞪：“咋回事啊？吵吵嚷嚷的！秦淮茹你要去哪？午饭不做了？棒梗放学回来吃啥？”
“妈！东旭出事了！”秦淮茹哭出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秦建军的手背上，冰凉。
贾张氏手里的咸菜坛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咸菜撒了一地，坛碎片溅到脚边也没察觉。她扑过来抓住秦淮茹的手，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你说啥？东旭出事了？出啥事儿了？是不是你咒他？我早就说你是丧门星！”
“贾大妈！这都啥时候了，你别胡扯！”秦建军皱着眉把贾张氏拉开，“东旭在厂里被机床砸了，现在在医务室，赶紧去看看才是正事！”
“被机床砸了？”贾张氏愣了两秒，突然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声音能掀了房顶，“我的儿啊！你咋这么命苦啊！那破机床早该换了，厂里不管不顾，这是要逼死我们老贾家啊！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厂里闹！去区里闹！让他们给我儿偿命！”
她这一哭，院里的人都被引出来了。傻柱刚从食堂回来，手里还提着个装窝窝头的布袋子，见贾张氏坐在地上哭，秦淮茹站在旁边掉眼泪，秦建军皱着眉，赶紧走过来：“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们了？”
“傻柱，东旭在厂里出事了，被机床砸了，”秦建军简明扼要地说，“我现在送秦淮茹去厂里，你帮着看会儿棒梗，他放学回来别让他乱跑。”
“啥？东旭出事了？”傻柱手里的布袋子“啪”地掉在地上，窝窝头滚了一地，“严重不？走！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不用，你在家等消息，”秦建军摇头，“棒梗快放学了，你帮着接一下，跟他说他妈去厂里找他爸了，别让孩子害怕。”
他刚说完，就见一大爷易中海从北屋走出来，手里捏着烟袋，脸色也沉了下来：“建军，到底咋回事？东旭伤得重不重？”
“现在还不清楚，小李说机床没卡住，砸到人了，”秦建军语速很快，“一大爷，您帮着劝劝贾大妈，别在院里闹，影响不好，我先送秦淮茹去厂里。”
易中海点了点头，蹲下身想扶贾张氏：“老张，你先起来，哭解决不了问题，先去厂里看看东旭的情况，要是真严重，咱再跟厂里商量。”
可贾张氏根本不起来，反而哭得更凶：“易中海你别管！我儿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厂里不给说法，我就死在厂门口！”
秦淮茹看着婆婆撒泼，又想着贾东旭的情况，急得眼泪更凶，拉着秦建军的胳膊：“建军兄弟，咱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建军点点头，扶着秦淮茹往院外走。刚到门口，就见三大爷阎埠贵蹲在墙根下，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低头算着什么，见他们出来，抬头问：“建军，东旭这事儿，厂里能给多少抚恤金啊？他家那情况，没了东旭的工资，可就难了。”
秦建军没心思跟他掰扯，只说了句“先看人”，就扶着秦淮茹上了自行车。他让秦淮茹坐在后座，叮嘱她“抓紧”，然后脚蹬子一踩，自行车又飞快地冲了出去。
秦淮茹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抓住秦建军的衣角，眼泪落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贾东旭平时的样子，一会儿想棒梗还等着吃饭，一会儿又怕听到最坏的消息，嘴唇都咬出了血。
“建军兄弟，”她声音发颤，“东旭他……不会有事的吧？他还答应棒梗，周末带他去公园看猴子呢。”
秦建军骑车的手顿了一下，喉咙发紧：“秦姐，别多想，肯定没事，说不定就是擦破点皮，厂里让家属去只是走个流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小李刚才那脸色，不像是擦破点皮的样子。
到了轧钢厂医务室，门口围了不少工友，见秦建军扶着秦淮茹来，都自动让开一条路。医务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厂长的声音，还有人低低的叹息。
秦淮茹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病床上盖着白布，白布下是个人形。她的腿瞬间软了，要不是秦建军扶住她，差点就跪在地上。
“秦姐，你挺住。”秦建军扶着她的胳膊，声音也有些沙哑。
厂长见他们来，走过来叹了口气：“秦淮茹同志，节哀顺变。东旭同志是为了赶生产任务，不小心出的意外，我们己经通知了工会，抚恤金和丧葬费会尽快批下来，你有啥困难，尽管跟厂里说。”
“节哀顺变”西个字像重锤，砸在秦淮茹的心上。她扑到病床前，颤抖着掀开白布的一角，看见贾东旭的脸，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平时总是皱着的眉头还没舒展开。
“东旭……东旭你醒醒……”秦淮茹趴在床边哭，声音撕心裂肺，“你不能走啊！我和棒梗还等着你呢！四合院：我有一个海岛空间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四合院：我有一个海岛空间最新章节随便看！你说要给棒梗买新书包的，你咋说话不算数啊！”
秦建军站在旁边，心里也不好受。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秦淮茹的后背：“秦姐，你别这样，身体会垮的，棒梗还等着你照顾呢。”
秦淮茹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也哑了：“建军兄弟，你说……我现在该咋办啊？东旭走了，我一个女人家，带着棒梗，以后可咋活啊？”
“秦姐，你别担心，”秦建军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后事我帮你办，厂里的抚恤金我帮你盯着，以后要是有啥困难，你跟我说，我和京茹都会帮你的。”
他刚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傻柱跑了进来，手里还牵着棒梗。棒梗看见秦淮茹在哭，又看见病床上盖着白布，小声问：“妈，爸呢？爸在哪？”
秦淮茹听见儿子的声音，眼泪又掉了下来，想抱住棒梗，又怕吓着他。秦建军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棒梗的头：“棒梗，你爸有点事，要去个远地方，以后你要好好听妈的话，照顾好妈，知道吗？”
棒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见秦淮茹哭，也跟着红了眼睛：“妈，你别哭，我会听话的，我不惹你生气了。”
傻柱站在旁边，眼圈也红了，拍了拍秦建军的肩膀：“建军，后事你说咋弄，我听你的，力气活我来干，别让秦淮茹和孩子再受委屈。”
秦建军点点头，又看向厂长：“厂长，东旭的遗体什么时候能运走？我们好准备后事。”
“现在就能运走，厂里派车送你们回去，”厂长叹了口气，“抚恤金的事，我己经跟工会打过招呼了，明天就让人送到家里去，一共是二百块，还有三个月的工资，作为丧葬费。”
秦建军记下了，又帮着秦淮茹给贾东旭整理了衣服——还是去年过年时买的蓝布褂子，洗得有些发白，秦淮茹叠衣服的时候，手指都在抖，眼泪掉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
厂里的卡车停在医务室门口，几个工友帮忙把贾东旭的遗体抬上车。秦淮茹想跟着上车，被秦建军拦住了：“秦姐，你跟我骑自行车回去，让傻柱跟着卡车，路上也好照应。”
秦淮茹点点头，跟着秦建军往自行车那边走。棒梗拉着她的手，小声问：“妈，爸是不是不回来了？”
秦淮茹蹲下来，抱住棒梗，声音哽咽：“不是的，棒梗，爸只是去天上看着我们，他会保佑我们的。”
秦建军推着自行车，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贾东旭还帮着他搬过家，虽然话不多，却是个实在人，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自行车慢慢往西合院走，秦淮茹坐在后座，没再哭，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秦建军能感觉到她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快到西合院的时候，秦淮茹突然开口：“建军兄弟，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秦姐，别这么说，都是院里的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秦建军说，“以后有啥难处，别憋着，跟我和京茹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到了西合院门口，就见院里围了不少人，易中海和阎埠贵站在门口，三大妈在旁边摘着野菜，却没心思，时不时往门口看。贾张氏还坐在地上哭，只是声音小了些，见卡车回来，一下子就爬起来，扑了过去：“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妈好想你啊！”
傻柱从卡车上下来，见贾张氏又要撒泼，赶紧拦住她：“贾大妈，你别闹了！东旭哥己经走了，你这样，他在天之灵也不安心！”
贾张氏被傻柱拦住，又坐在地上哭起来，声音比刚才还大：“我的儿啊！你死得冤啊！厂里就给二百块钱，这是打发要饭的呢！我要去闹！我要去告他们！”
阎埠贵凑过来，小声对易中海说：“老易，你说这二百块钱，够不够办后事啊？贾家那情况，平时就紧巴巴的，这下没了东旭的工资，以后可咋过啊。”
易中海皱着眉，没说话，只是看着秦建军扶着秦淮茹进来，心里盘算着——贾东旭是他原本打算拉拢的养老对象，现在人没了，以后养老的事，还得靠傻柱，得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帮秦淮茹一把，让傻柱看看，自己这个一大爷是个靠谱的，也让秦淮茹记着自己的好。
秦建军扶着秦淮茹进了屋，屋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户，桌上还放着早上没洗完的碗，灶台上的锅里还有半锅红薯粥，己经凉了。
“秦姐，你先坐着歇会儿，我去让京茹过来给你做点吃的，”秦建军说，“棒梗也饿了，得吃点东西。”
秦淮茹点点头，坐在炕沿上，看着桌上的碗，眼泪又掉了下来。棒梗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妈，我不饿，我陪着你。”
秦建军出来，正好碰见京茹从后院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早上京茹听说秦淮茹要给棒梗改秋衣，想着她家粮食紧张，特意蒸了几个馒头，想送过去，没想到就出了这事儿。
“建军，咋样了？东旭他……”京茹看见秦建军，赶紧问，脸上满是担心。
“没了，”秦建军叹了口气，“你进去陪陪秦淮茹，给她和棒梗拿两个馒头，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后事的事，我跟傻柱他们商量。”
京茹点点头，赶紧进了屋。秦建军走到中院，见傻柱正帮着工友把贾东旭的遗体抬进西厢房，易中海在旁边指挥着，阎埠贵蹲在墙根下，手里拿着小本子，不知道在算什么。
“傻柱，你跟我来一下，”秦建军对傻柱说，“咱们商量下后事咋办。”
傻柱点点头，跟着秦建军走到院门口的石墩子旁。秦建军掏出烟，给傻柱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东旭的后事，得办得像样点，不能委屈了他。厂里给了二百块抚恤金，还有三个月工资，大概五十块，一共二百五十块，应该够了。”
“够了够了，”傻柱猛抽了一口烟，“我明天去供销社买点烧纸、香烛，再请个先生看看日子，后天就下葬吧，别让东旭哥在这儿待太久。”
“嗯，”秦建军点点头，“我再去买点白布，给秦淮茹和棒梗做身孝衣，你帮着联系下墓地，咱就选在东郊的乱葬岗旁边，那里便宜，以后祭拜也方便。”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傻柱说，“对了，贾大妈那边咋办？她刚才还说要去厂里闹，别到时候耽误了东旭哥的后事。”
“我去跟她说，”秦建军皱了皱眉，“她要是再闹，我就跟她说，要是耽误了东旭的后事，东旭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她，她应该能听进去。”
两人正说着，就见易中海走过来：“建军，傻柱，你们商量得咋样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一大爷，没啥需要您帮忙的，我和傻柱能搞定，”秦建军说，“就是麻烦您多劝劝贾大妈，别让她再闹了，耽误了东旭的后事。”
易中海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劝她的。对了，秦淮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咱们院里的人，得多帮衬着点，尤其是傻柱，你年轻力壮的，以后多照看照看她们母子俩。”
傻柱点点头：“我知道，一大爷，不用您说，我也会帮她们的。”
秦建军看了易中海一眼，心里明白他的心思——这是想让傻柱接盘，以后给易中海养老。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东旭的后事办好再说。
他掐灭烟，站起身：“行了，咱别在这儿说了，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傻柱你去联系墓地，一大爷你帮着劝劝贾大妈，争取后天就能下葬。”
三人分工好，就各自忙去了。秦建军推着自行车，往供销社走，路上的风还是热的，可他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这西合院，从来就没安生过，东旭这一走，秦淮茹和棒梗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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