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门还关着，沈清辞靠在门板后，指尖攥着合璧的玉佩，冰凉的玉面硌得掌心生疼。外室的沉默像潮水般涌来，锦儿的哭声停了，只剩下谢景行压抑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像钝器，敲在她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谢景行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布满红血丝，却没再像往常一样强装镇定。他走到她面前，没解释，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在诉说着什么。“清辞，”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孤注一掷的认真，“锦儿说的是真的，我没否认。但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是真的，从来没有半分假。”
沈清辞的指尖被他的体温烫得发麻，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他的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的掌心带着薄汗，却坚定得不容挣脱。
“我知道你恨我，”他又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恨我自私，恨我瞒着你，恨我用宸妃的命换你的平安。可我没办法，我不能失去你……当年若不是宸妃自愿，我绝不会……”
“自愿”两个字刚出口，锦儿突然从外室冲进来，手里举着那西块合璧的玉佩，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恐惧：“姑娘！王爷！你们快看！这玉佩有问题！”
沈清辞猛地抬头，看向锦儿手里的玉佩。只见锦儿将玉佩举到烛火下，橘红色的火光穿透玉面，原本洁白的玉佩竟渐渐透出血色，像有鲜血在玉内部流动。紧接着，一行猩红的字在玉面上缓缓浮现，笔画狰狞，刺得人眼睛发疼——“谢景行，杀妻凶手。”
“杀妻凶手？”沈清辞的呼吸骤然停住，浑身冰凉，像被扔进了冰窖。她猛地看向谢景行，眼底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杀妻……是指我姐姐？你杀了宸妃？”
谢景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半步，目光死死盯着玉佩上的字，声音里满是震惊与茫然：“不可能……这不可能！宸妃是自愿赴死的，我怎么会杀她？这玉佩上的字，是谁刻的？是谁在陷害我？”
“陷害？”锦儿的声音发颤，眼泪又掉了下来，“玉佩是娘娘亲手交给奴婢的，这些年奴婢一首藏在身上，从没人碰过！这字……难道是先帝早就刻好的？还是说，娘娘早就知道您会……”
后面的话，锦儿没敢说出口，却像一根毒刺，扎在沈清辞心上。她看着谢景行，又看向玉佩上的猩红字迹，脑海里混乱一片——宸妃的自愿赴死，谢景行的沉默，玉佩上的“杀妻凶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相？
谢景行冲过去，一把夺过玉佩，将它凑到烛火下反复查看。玉佩上的血色越来越浓，那行字像活过来一样，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光。他的手在抖，声音里满是痛苦：“清辞，你信我，我没杀宸妃！真的没有！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挑拨我们，想让你恨我！”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想相信他，想相信他方才按在她掌心的心跳是真的，想相信他对她的心意是真的。可玉佩上的字像一道魔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让她无法忽视，无法逃避。
“当年的事，到底还有多少是假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姐姐的死，你的隐瞒，这玉佩上的字……谢景行，我到底还能不能信你？”
谢景行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心里像被刀绞一样疼。他想解释，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找不到证据，找不到那个在玉佩上刻字的人。他只能走到她面前，再次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清辞，求你……再信我一次。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定会让你知道所有真相。我不会让你失望，绝不会。”
沈清辞的指尖感受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颤抖与痛苦。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祈求，心里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对真相的恐惧，一半是对他的不舍。
烛火摇曳，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映在那枚染血的玉佩上。玉佩上的“杀妻凶手”西个字，在火光里显得格外狰狞，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在沈清辞与谢景行之间。
沈清辞知道，从这一刻起，所有的信任与依赖，都变得摇摇欲坠。而她与谢景行之间的情感，也被这枚染血的玉佩，推向了更危险、更纠葛的深渊。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他，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枚玉佩上的字，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裂痕，再也无法轻易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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