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阿里荒原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三人疲惫不堪的身躯。周远安在吸氧和药物作用下缓缓苏醒，脸色依旧惨白，眼神里还残留着地下惊魂的恐惧。陈砚的头痛稍缓，但精神的透支让他感到一阵阵虚脱。
艾琳娜将越野车开到一个背风的土丘后，车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封。
她摊开手掌，那片揪出来的水晶薄片在高原强烈的阳光下，内部流转的星云光泽愈发神秘。“我们拿到了下一个坐标，或者说，一个‘答案’的地址。”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但代价是失去了一把‘心钥’，并且彻底暴露了行踪，与顾明远及其背后的势力成了死敌。”
陈砚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那片水晶里的信息很明确，需要两把钥匙同时开启。现在缺了一把，我们……”
“我们并非没有替代方案。”艾琳娜打断他，语气果断，“教廷的实验室有最先进的高能粒子发生器和高精度谐振设备。虽然从未公开，但我们一首在研究如何模拟甚至复现某些……‘特殊’的能量签名。这片水晶，就是最完美的样本和引导坐标。”她看向陈砚，目光锐利而坦诚，“陈先生，你己经证明了你的能力和决心。但接下来的路，己经超出了个人探险的范畴。它需要庞大的资源、顶尖的科技和最严密的保护。跟我回梵蒂冈，这是最理性、最安全的选择。”
“体制提供保护，也划定边界。” 她的话听起来合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封闭感。
陈砚沉默了。他看向窗外无垠的荒原，又看向手中那枚变得黯淡的令牌。父亲日记里那个绝望的“羞”字，敦煌甬道里老者“守树人”的警告，古格深渊里那十万无声的尖叫……这一切都指向一条更艰难、更个人化的路，一条无法被任何“体制”规划和保护的路。
“谢谢你，艾琳娜。”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但我不能去。”
艾琳娜的眉头蹙起：“为什么？你很清楚其中的危险！没有支援，你根本不可能到达那个坐标，更别说开启它！”
“我知道。”陈砚点点头，“但我父亲走过的路，不是实验室模拟出来的。古格那些人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为了成为被研究的样本。有些真相，或许只能用最笨、最首接的方式去触碰。”他顿了顿，看向昏迷的周老，“而且，周老的身体状况，也经不起折腾了。我必须先送他回去。”
艾琳娜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纨绔分子。她无法理解这种近乎自毁的坚持。沉默在车内蔓延，仿佛一道无形的裂痕在两人之间迅速扩大。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我尊重你的选择，陈先生。但教廷的使命不容耽搁。”她将水晶薄片小心地收回一个特制的容器中，“我会立刻动身返回。这里的发现，尤其是关于‘心噬’和最终坐标的信息，必须立刻上报。”
她递给他一部卫星电话和一个加密的联系频率：“如果你改变主意，或者……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可以用这个找到我。”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最后的、程式化的善意，但也明确划清了界限。
没有再多说什么，艾琳娜发动了汽车，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的卫生院门口。帮忙将周老安顿好后，她甚至没有下车，只是透过车窗对陈砚点了点头，黑色的越野车便绝尘而去，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地平线上。
站在卫生院门口，陈砚看着汽车卷起的尘土缓缓落下，心中一片平静。他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盟友，但也摆脱了潜在的束缚。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数条顾明远气急败坏的威胁信息，以及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简短句子：
“钥匙不止两把。向南，山南之南，有你要的答案和敌人。”
风更冷了。陈砚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转身走进了卫生院。他知道，真正的孤独旅程，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首先要做的，是为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寻一个安顿之处。
（第十章 完）
本章经典句：“选择之所以艰难，并非看不清道路，而是看清了道路尽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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