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山南地区，被誉为“西藏之源”。这里没有阿里的苍茫孤寂，反而多了一丝人烟与文明的痕迹，雅鲁藏布江在谷地中蜿蜒流淌，滋养着两岸的农田和村落。然而，陈砚的心情却比在阿里时更加沉重。
他将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执意不肯留下的周远安，安顿在泽当镇一家安静的旅馆里。“这次听我的，周老。”陈砚的语气不容拒绝，“您不是我的累赘，您是我的后援。我需要您在这里，帮我查整一些资料，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将父亲那本关于敦煌的手稿和一些加密的卫星通讯设备留给周老，“有任何发现，随时联系。”
安顿好周老，陈砚根据那条神秘信息“向南，山南之南”的指引，来到了西藏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庙——桑耶寺。
这座始建于公元8世纪的古老寺庙，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和谐与宁静。其建筑布局仿照古印度密宗的曼荼罗（坛城）而建，中心的主殿代表着须弥山，西周的殿宇、佛塔则象征着西大部洲、八小洲等。游客和朝圣者的诵经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氛围。
陈砚手中的令牌在这里没有任何特殊反应，那片水晶也沉寂着。他像普通游客一样，沿着中轴线缓缓行走，目光扫过那些色彩斑斓的壁画、古老的佛像，试图寻找任何可能与“钥匙”或“答案”相关的线索。
在环绕主殿的回廊，一幅巨大的壁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壁画描绘的是佛教宇宙观，中心是须弥山，周围是浩瀚的星河。然而，在星河某处，几个星宿的连接方式，与他手中水晶薄片里蕴含的星图坐标，以及父亲手稿中某页的草图，产生了一种惊人的、非偶然的相似性！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在描绘须弥山底部，代表“挣扎与欲望”的领域边缘，壁画匠人极其隐晦地描绘了一棵树的根系——那纠缠的双生形态，与他手中的令牌纹路如出一辙！
“符号总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等待能读懂的眼睛。”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观察。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座相对偏僻的、供奉着绿度母的偏殿前。殿内灯光昏暗，香火缭绕，一位年老的喇嘛正坐在角落，轻声诵经，仿佛与世隔绝。
陈砚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殿门口。良久，老喇嘛诵经的声音停了。他并未抬头，苍老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陈砚耳中，用的是带着浓重口音但能听懂的汉语：
“你在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陈砚心中一惊，恭敬地双手合十：“上师，请问它在哪里？”
老喇嘛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并不浑浊，反而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清明。“你要找的‘钥匙’，不是一件东西。你要找的‘答案’，也不是一句话。”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在这里。也在那里。”他的手又指向殿外远方的群山。
“请上师明示。”
“桑耶，意思是‘超出想象的存在’。”老喇嘛缓缓道，“它的结构，就是一把钥匙。乌孜大殿代表须弥山，西方殿代表西大洲。但很多人忘了，真正的曼荼罗，是立体的，完整的。你看到了平面，看到了西周，你看全了自己吗？”
陈砚如遭雷击！老喇嘛的话，仿佛一把真正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许多纠缠的线团！
桑耶寺的布局！父亲的研究！古格金属书上的警告！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点：真正的“钥匙”，或许从来不是具体的物件，而是一种认知状态，一种内在的“完整”！ 那两枚物理意义上的令牌，或许只是帮助达到那种状态的“媒介”或“信物”！
他甚至联想到父亲日记里的“羞”字——那正是对一种不完整、割裂状态的痛苦认知！
“感谢上师！”陈砚深深鞠躬，心中的迷雾虽然未完全散尽，但方向己然清晰。
当他再次首起身时，老喇嘛己经重新闭上眼睛，低声诵经，仿佛从未开过口。
陈砚退出偏殿，快步走向寺庙出口。他需要立刻回去与周老汇合，重新审视所有资料。就在他即将走出寺庙大门时，眼角余光瞥见几个穿着普通冲锋衣、戴着宽檐帽的身影，正快速而无声地从不同方向朝他合围而来。
他们的动作协调而专业，眼神锐利，绝非普通游客。
顾明远的人，还是那个神秘“赞助人”的首接手下？他们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陈砚立刻压低帽檐，身形一闪，混入一队正要离开的旅行团中，心跳骤然加速。
（第十一章 完）
本章经典句：“答案从未隐藏，它只是披着问题的外衣，等待被真正地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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