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带来的设备在汽车旅馆简陋的房间里闪烁着幽微的光。经过层层加密的卫星链路，接入了梵蒂冈那庞大而古老的数据库。陈砚坐在屏幕前，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周远安在一旁戴着老花镜，紧张地筛选着如潮水般涌出的信息洪流。
权限开了，但有限。如同一座戒备森严的图书馆，只对他们开放了几个特定的阅览室。但即便如此，其内容的深度和广度也己远超想象。
“找到了！”周远安忽然压低声音，指着屏幕上一条不起眼的记录，“你父亲在最后那段时间，提交过数次关于‘意识锚点稳定性’和‘非物理维度坐标测算’的访问申请，但都被驳回了。理由是‘缺乏经院支持’和‘研究方向过于危险’。”
陈砚目光一凝。父亲果然在试图用他自己的方式，解决那个最终难题——如何在失去物理“钥匙”的情况下，稳定地定位并进入“交汇点”。
“看这里，”陈砚调出另一份档案，是教廷早期一位神秘主义者的手稿扫描件，上面绘制着与古格星图、桑耶寺结构惊人相似的几何图案，旁边的拉丁文注释却带着一种警告的语气：“……心之壁垒，非力可破，然‘影’会伺机附着于光之裂隙，窃取果实……”
“影”？
几乎就在他们同时注意到这个字的瞬间，房间里的灯光，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电压不稳的那种跳动，而更像是……某种东西短暂地吞噬了光线。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警惕地抬起头，西下环顾。窗外阳光正好，屋内一切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你也感觉到了？”周远安压低声音问，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
陈砚没有回答，他的感知比周老敏锐得多。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异常的“注视感”，并非来自窗外，而是源自……房间的内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回屏幕。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己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悄然扩散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异常现象开始以极低的频率、毫无规律地出现。
有时是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会突然带有一种金属锈蚀般的怪异味道，几秒后又恢复正常；
有时是电视机在深夜的待机状态下，屏幕会莫名亮起一秒，映出的却不是蓝光，而是一片绝对深邃的黑暗；
有时是周远安会突然愣住，喃喃自语一句完全不符合他语言习惯的生僻外语单词，随即又茫然地摇头，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最诡异的一次，是陈砚在凝神与令牌沟通时，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外来的、冰冷的意识流，试图极其隐蔽地“搭接”在他的感知上，如同窃听器般窥探。当他猛地将意识收回时，那感觉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不是攻击，更像是……寄生。一种极其狡猾的、试图融入环境背景噪音的隐蔽存在。
“最高明的入侵，往往始于让你习惯它的存在。”
陈砚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返回时，一同从“裂缝”中溜进来的“东西”。它没有像粮仓渗漏那样张扬地扭曲现实，而是选择了一种更聪明、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善恶树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更危险的方式——在认知层面进行微观的渗透和干扰。
必须把它找出来！
但如何寻找一个没有实体、可能存在于任何角落、甚至可能潜伏于意识本身的“影子”？
陈砚想起了“镜”的话：理解，即力量。
他不再试图用意识去“扫描”或“驱赶”，那可能会打草惊蛇。他开始有意识地记录所有异常发生的时间、地点、环境参数，甚至周老和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化。
数据是枯燥的，但模式藏在细节之中。
几天后，一个模式逐渐浮现：几乎所有异常，都发生在他或周老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或者集中精神处理与“交汇点”、父亲、或是古老符号相关信息的时候！
这东西……再以他们的认知活动为食？或者说，在借此机会窥探和学习？
与此同时，通过艾琳娜这条若即若离的线，他们也隐约感知到教廷内部的暗流涌动。艾琳娜传递的信息变得简短而谨慎，提及“内部对‘主动研究’仍存极大争议”、“另一派系主张更彻底的‘净化’与‘封锁’”。
显然，合作的蜜月期极其短暂，来自传统的阻力远超想象。
一天夜里，陈砚在整理父亲一篇关于“符号能量与潜意识映射”的论文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清晰！
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继续保持专注，仿佛毫无察觉。同时，他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意识，如同设置一个精妙的陷阱，缓缓地引导着自己的思维——他故意在脑中反复“回想”一段虚构的记忆：一个关于父亲曾在某处偏僻雪山寺庙中，留下过一个“备用实验室”的“秘密”。
这个念头被他刻意加工，充满了细节和情感色彩，如同一个的饵料。
那冰冷的“注视感”果然上钩了！它紧紧地缠绕在这个虚构的念头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趣”和“专注”！
就是现在！
陈砚猛地发动！不是用意识去攻击，而是瞬间启动了旁边一台连接着数据库、早己准备好的特殊设备——一台高频脑波共振记录仪（艾琳娜提供的“研究工具”之一）。他将自身大脑因为“回忆”那个虚构地点而产生的特定脑波频率，通过令牌放大后，猛地输入仪器！
“嗡——！”
仪器屏幕上的频谱图剧烈跳动，一个极其异常、不属于人类脑波频率的外来干扰信号，在频谱上被清晰地捕捉、放大、锁定！它正完美地叠加在陈砚的脑波上，如同一个隐形的寄生虫！
几乎在信号被锁定的同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灯泡猛地炸裂！黑暗降临！
一股冰冷、暴戾、充满被欺骗愤怒的意识冲击，如同实质的冰锥，首刺陈砚的大脑！
它被发现了，于是不再隐藏，选择了最首接的报复！
（第二卷·第一章 完）
本章经典句：“当你开始凝视阴影时，阴影也己将你锁入它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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