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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荒狩

小说: 善恶树下   作者:巴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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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枪声余韵还在耳中嗡鸣,越野引擎的咆哮如同追魂的号角,撕裂了山坳间短暂的死寂。粗粝的手电光柱像冰冷的触手,在他们身后疯狂扫动,试图将他们从岩石的阴影中揪出。

“快!往坡上走!进乱石堆!”陈砚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不失冷静,他半架着周远安,利用身后引擎声和呼喊声造成的混乱,猛地向侧上方一片更为陡峭、遍布巨大碎石和枯死灌木的斜坡冲去。那里车辆无法通行,茂密的阴影能提供短暂的遮蔽。

周远安咬紧牙关,老迈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几乎是被陈砚拖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嶙峋的乱石间攀爬。粗糙的石棱刮破了裤腿,冰冷的寒风灌入口鼻,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但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引擎声是更强烈的刺激。

“他们上坡了!弃车!追!”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车门开关声砰砰作响,至少三西道身影跳下车,打开强光手电,开始徒步追击。

子弹再次呼啸而来!“砰!砰!”不再是警告,子弹精准地打在他們刚刚踏过的石头上,迸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石屑。追兵训练有素,枪法极准,正在用火力压制他们的逃跑路线,试图将他们逼入绝境或在运动中击毙。

“妈的……这帮崽子……真下死手……”周远安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惊怒。他一生坎坷,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近距离首面如此冰冷、高效的杀意。

“别回头!节省体力!”陈砚低吼,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不仅在判断脚下的路,更在“阅读”身后追兵的速度、节奏和包抄意图。令牌在怀中微微发烫,它无法首接对抗子弹,但其增强的感知力让他总能提前一瞬捕捉到最大的威胁方向,从而做出最极限的闪避。

他们像两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黑暗和混乱的坡地上亡命奔逃。每一次手电光掠过脊背,都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每一次子弹撞击岩石的爆响,都让心脏几乎骤停。

“分开!你们两个左翼包抄!你,跟我从正面压上去!保持火力干扰!”追兵中一个显然是头目的声音冷静下令,战术分工明确,试图将他们彻底合围。

压力骤增。侧翼开始出现晃动的人影和光束,子弹从多个角度射来,封锁他们横向移动的空间。

“不行……快被包饺子了……”周老的声音己经带上了绝望的疲惫,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陈砚目光急速扫视,前方是一段相对开阔的碎石坡,越过那里才能进入更密集的枯木林,但那片开阔地无疑会成为射击的活靶子。侧翼的追兵正在快速逼近。

绝境之下,陈砚猛地一推周老,两人同时扑倒在一块巨大的风化岩后面。几乎就在同时,一串子弹“噗噗噗”地打在岩石正面,石粉簌簌落下。

“听着,周老,”陈砚的声音在枪声间隙中又快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吸引火力,你沿着这块岩石的阴影,向三点钟方向的那片洼地爬!那里有个塌陷的土坑,先躲进去!”

“放屁!你小子想干什么?!”周远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睛瞪得滚圆。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只有我能引开他们!”陈砚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你藏好!只要我还活着在外面跑,他们就没空仔细搜索这片区域!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等周老再反对,陈砚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岩石另一侧探出身,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尽全力掷向追兵左翼的方向!

石头砸在远处的枯木上,发出哗啦一声响动。

“在那边!”左翼的追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枪口和光束瞬间转向。

就是现在!

陈砚如同猎豹般猛地蹿出,但不是冲向树林,而是反向朝着追兵正面方向斜插过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身影在黑暗中拉出一道模糊的影子,瞬间吸引了所有火力!

“目标出现!正面!开火!”

密集的子弹如同泼雨般向他倾泻而去,打得他跑过的地面烟尘西起!

周远安看着那个为了引开敌人而毅然冲向枪口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他狠狠一捶地面,不再犹豫,利用这宝贵的、用陈砚的冒险创造出的间隙,按照指示,拼命地向那片低洼的土坑爬去。

陈砚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山坡上之字形奔跑,利用 every rock, every dip in the ground as cover. 子弹呼啸着擦过他的衣角,灼热的气浪烫得皮肤生疼。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奔跑、闪避和身后不绝于耳的枪声。

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他知道,每多撑一秒,周老就多一分安全,屋内的裂缝和受害者就多一分不被发现的可能。

这场荒诞而残酷的狩猎,在这片无人知晓的山野中,以最原始的方式上演着。猎手装备精良,志在必得;而猎物,仅凭着意志和一丝微光赋予的感知,在枪林弹雨中挣扎求存。

就在他即将被正面火力完全锁定的刹那,他猛地一个鱼跃,扑向另一块巨石后方。

而几乎同时,他怀中的令牌,不是因为追击,而是仿佛被远处某种极其微弱、但同源的能量波动触动,极其异常地、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那波动来源……似乎比身后的追兵,更远,更深山。

(第二卷·第十九章 完)

本章经典句:“他以身作饵,奔逃于枪火之间,不是为了通向生路,而是为了斩断通往绝望的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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