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咚”响的时候，我正在给林晓煮面条——昨天从张阿姨家回来，林晓非要给我“特训”，教我怎么快速擦玻璃、怎么跪擦地板不硌膝盖，折腾到半夜，今天早上起晚了，只能煮碗面条垫肚子。
我手忙脚乱地关了火，拿起手机，是王老板的微信：“3栋苏家，今天上午八点大扫除，4小时120块，能去不？”
“苏家”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指发麻。我盯着屏幕看了三秒，心脏“砰砰”跳得快要撞开肋骨，赶紧回：“能去，王老板，我准时到。”
放下手机，我转身就撞进林晓怀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厨房门口，眼睛瞪得溜圆：“真排到苏家的单子了？”
“嗯。”我点头，手还在抖，“今天上午八点，大扫除，4个小时。”
林晓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都有点颤：“要不……别去了？太危险了，刘梅要是认出你，指不定对你做什么。”
我反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不能不去，这是我离账本最近的机会。你放心，我做了准备——昨天特意去剪了短发，染成深棕色，穿的这身灰扑扑的家政服，领口拉得低，她认不出来的。”
为了今天，我特意做了万全准备：头发剪到齐耳，染成和以前不一样的深棕，遮住了大半张脸；穿了林晓的旧家政服，洗得发白，袖口还缝了补丁；手机用透明胶带粘在围裙内侧的口袋里，镜头对着外面，方便快速拍照；连清洁工具都换了一套旧的，避免刘梅注意到。
林晓还是不放心，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塞到我手里：“拿着，万一她对你动手，录下来当证据。还有，每隔一小时给我发个消息，要是超过一小时没发，我就以‘客户拖欠工资’的名义上门找你。”
“知道了。”我把录音笔放进围裙口袋，和手机隔着一层布，不会互相碰到。面条己经坨了，我没心思吃，随便扒了两口，就拎着工具袋出门。
林晓送我到小区门口，反复叮嘱：“别逞强，找不到账本就找机会撤，安全第一。”
“嗯。”我点头，转身走进小区。才七点半，太阳己经有点晒了，小区里的阿姨们在跳广场舞，音乐声震天响，可我却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路过2栋的时候，几个阿姨在楼下择菜，看见我拎着家政工具，眼神怪怪的——肯定是刘梅之前在小区群发的那些话，让她们觉得我是“小偷”，现在做家政是活该。我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假装没看见。
走到3栋楼下，我停下脚步，抬头往上看——三楼的阳台晾着苏明的篮球服，歪歪扭扭地挂在晾衣绳上，像块破布。以前这个阳台是我的，夏天的时候，我会把凉席铺在地上，躺在上面看星星，父亲会端来切好的西瓜，坐在旁边给我讲他年轻时开建材店的事。
可现在，这里成了刘梅和苏明的地盘，他们用父亲的钱，住父亲的房子，还把我赶出来，诬陷我……我攥紧手里的工具袋，指甲陷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拿到账本才是最重要的。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单元楼，楼梯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上贴着小广告，是苏明之前欠赌债时，别人贴的催收通知，被刘梅用白漆涂了一半，还能看见“苏明还钱”的字迹。
走到三楼，301的门就在眼前，我抬手，手指悬在门环上，迟迟不敢敲——万一刘梅认出我怎么办？万一账本不在书房怎么办？万一苏明突然回来怎么办？
脑子里乱糟糟的，首到听见屋里传来刘梅的声音：“催什么催！家政员还没来呢，急着出去约会也不差这一会儿！”应该是在跟苏明吵架。
我咬咬牙，终于敲了门。
“来了来了！”刘梅的声音越来越近，门“咔嗒”一声开了。
她穿着一件花衬衫，头发用发卡别在脑后，脸上敷着面膜，看见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眉头立刻皱起来：“你就是王老板派来的？怎么这么慢？工具怎么这么旧？别把我家地板刮花了！”
我赶紧低下头，声音放得又低又哑：“对不起阿姨，路上有点堵车，工具我会小心用的，保证不刮花地板。”
我特意把头发往脸前拨了拨，遮住大半张脸，又弓着背，显得比平时矮了点——之前剪的短发和深棕色染发果然有用，刘梅盯着我看了几秒，没认出我，只是不耐烦地侧身让开：“进来吧，先把客厅的地拖了，再擦阳台的玻璃，最后去擦书房的书柜，都给我擦干净点，别偷懒！”
“好的阿姨。”我拎着工具袋走进屋，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点。
客厅里的变化很大——以前父亲最喜欢的红木沙发被换成了布艺沙发，上面扔着苏明的外套和游戏手柄；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被摘了，换成了苏明的篮球明星海报；茶几上摆满了零食袋和空饮料瓶，地上还有几双脏袜子。
这里再也没有一点以前家的样子了。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慌，可还是快速放下工具袋，拿出拖把，开始拖地。
“水用温的，别用凉水拖地板，会裂！”刘梅坐在沙发上，一边揭面膜，一边指挥我，“拖的时候顺着木纹拖，别横七竖八的，看着心烦！”
“知道了阿姨。”我按照她说的，去厨房接温水，厨房的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池子里的水都发臭了，台面上撒着面粉和菜叶——刘梅以前在父亲面前总是装得很勤快，现在父亲住院了，她连碗都懒得洗。
我接好水，刚要转身，就听见刘梅在客厅喊：“对了，书房的书柜积了灰，你好好擦擦，里面的书别乱动，都是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账本！我心里一动，手里的水桶差点晃倒，赶紧稳住，假装平静地说：“好，我会小心擦的，不碰里面的书。”
拖完客厅，我又去擦阳台的玻璃，阳台没有护栏，风一吹，身子有点晃。我一边擦，一边偷偷观察屋里的情况：刘梅在卧室化妆，时不时传来化妆品“砰砰”碰撞的声音；苏明的房间关着门，能听见打游戏的声音，还有他偶尔骂人的脏话。
擦完玻璃，终于轮到书房了。我深吸一口气，拎着抹布和喷壶，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里的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书柜靠着墙，占了大半个房间，上面摆满了书，还有一些文件夹。我走近书柜，手指轻轻拂过书脊，突然摸到一个硬壳的本子，不是书，像是账本——封面是棕色的，有点磨损，正是父亲以前用来记建材店账目的那种本子！
我心里一阵激动，刚要伸手拿，就听见刘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擦快点！磨磨蹭蹭的，我中午还要出去吃饭呢！”
“马上就好阿姨！”我赶紧收回手，拿起抹布，假装擦书柜的玻璃门，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棕色的本子——它被放在书柜的中层，夹在两本厚书中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刘梅站在门口，盯着我看了几秒，见我一首在擦玻璃，没碰里面的书，才转身走开：“快点啊，别让我催第二遍！”
门被轻轻带上，我靠在书柜上，后背全是冷汗——刚才差点被发现！我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门口，确定刘梅没再过来，才慢慢拿起抹布，假装擦中层的玻璃，手指悄悄碰到那个棕色的本子，心里默念：再等一会儿，等刘梅去厨房做饭，就拿出手机拍！
现在，我离账本只有一步之遥了。刘梅，苏明，你们欠我的，欠这个家的，很快就能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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