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客厅角落擦踢脚线，手里的抹布反复蹭着地板缝里的灰，耳朵却一首留意着张阿姨的动静。她坐在阳台的小凳上择青菜，菜叶子“咔嚓”断开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倒也清净。可我心里装着苏家的事，总觉得这清净里藏着点不安——苏明欠的赌债，到底有多严重？
“姑娘，歇会儿吧，看你擦得满头汗。”张阿姨突然开口，把手里的菜篮子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空位，“过来坐会儿，喝口水。”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拿起桌边的水杯抿了一口，顺势坐在她旁边的台阶上。阳台的月季开得正艳，花瓣上沾着水珠，是张阿姨刚浇过的。风一吹，花香混着泥土的味道飘过来，稍微驱散了点心里的闷。
“阿姨，您住这儿多久了？”我故意找话题，想慢慢引到苏家的事上，手里还攥着抹布，假装在擦台阶缝，“看这小区环境挺好的，邻里关系应该也不错吧？”
“住了快二十年咯。”张阿姨叹了口气，手里的青菜叶被撕成碎末，“以前邻里关系是好，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互相送点，现在不行咯——尤其是隔壁苏家，这半年来，闹得鸡犬不宁。”
终于提到苏家了。我心里一紧，表面却装作好奇：“苏家怎么了？我刚才擦窗户，看那位阿姨晒衣服挺悠闲的，不像有烦心事啊。”
“悠闲？那是她装的！”张阿姨压低声音，凑近了点，眼神里带着点鄙夷，“你是不知道，自从苏师傅住院，苏家就没安生过。天天晚上有人来敲门要债，都是找苏明的，有时候十一二点还砸门，吵得我老伴都睡不好觉。”
“要债？苏明欠了多少钱啊？”我顺着她的话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抹布的边角。
“谁知道呢！”张阿姨摇摇头，把择好的青菜放进篮子里，“前阵子更吓人，上周三晚上十点多，我起夜去厕所，听见隔壁‘砰砰’砸门，声音大得能把墙震塌。然后就有人喊‘苏明你给我出来！欠老子的五万块什么时候还？再不还就卸你一条胳膊！’吓得我赶紧把卧室门关上，一晚上没敢合眼。”
五万？加上之前刘梅拿卖房的10万给苏明治伤，这己经是15万了。而且听这意思，苏明还欠着其他人的钱。我心里快速盘算着，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得把这些拍下来，发给陈默。
“后来呢？苏明还了吗？”我假装害怕，往张阿姨身边凑了凑，眼角的余光却盯着苏家的阳台，慢慢掏出手机，调到拍照模式，假装玩手机，快速对着苏家的门拍了一张。
“还？他哪有钱还！”张阿姨嗤笑一声，“刘梅把房子都卖了，听说就是为了给苏明还赌债，结果呢？债越欠越多！以前苏师傅身体好的时候，还能管管苏明，把他从赌场里揪回来，现在苏师傅住院了，刘梅就知道护着她儿子，天天跟人家说‘再宽限几天’，宽限到最后，人家就上门砸门了。”
卖房的钱不仅给苏明治伤，还还了赌债？刘梅之前说“卖房救你爸”，全是骗人的！我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都有点模糊。
“那……苏明为什么欠这么多钱啊？”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继续问，“看他年纪不大，怎么就染上赌瘾了？”
“还不是被那群狐朋狗友带的！”张阿姨说起这个就生气，声音都提高了点，“前两年苏明刚毕业，苏师傅给他在建材店找了个活，让他跟着学做生意，结果他天天不去店里，跟着一群人去赌场，刚开始赢了点钱，就飘了，后来输了，就开始借钱赌，越赌越输，越输越借，最后就欠了一屁股债。”
建材店的事！我心里一动，赶紧问：“那建材店现在谁管啊？苏师傅住院了，刘梅能管好吗？”
“刘梅？她哪会管生意！”张阿姨摇摇头，“苏师傅住院后，建材店就关了好几天，后来刘梅偶尔去开门，也是应付一下客户，听说店里的货都被人赊走了，钱也收不回来——我看啊，这建材店迟早得黄，都是被苏明败的！”
建材店的货被赊走，钱收不回来？说不定是刘梅故意的，把钱转移走了，然后说是收不回来！我赶紧把张阿姨的话记在心里，又快速对着苏家的阳台拍了一张，里面能看到苏明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还有地上的垃圾。
“阿姨，您别说了，怪吓人的。”我假装害怕，收起手机，把手机塞回口袋最底层，拉上拉链，“要是他们天天上门要债，您和叔叔也不安全，要不要跟物业说说？”
“说了有什么用！”张阿姨叹了口气，拿起菜篮子站起来，“物业来了，人家就走，物业走了，人家又来。再说了，人家是来要债的，又不是抢劫，物业也管不了。只能盼着苏明赶紧把债还了，或者刘梅赶紧把苏明送走，别再在这小区里闹了。”
我也跟着站起来，拿起抹布，假装继续擦阳台的地板：“阿姨，您别担心，说不定过几天苏明就把债还了呢。”
“借你吉言吧。”张阿姨笑了笑，提着菜篮子走进厨房，“姑娘，你赶紧擦，擦完了我给你煮点绿豆汤，天热，解暑。”
“不用麻烦阿姨，我很快就擦完了。”我赶紧说，加快了擦地板的速度，心里却在想怎么把消息发给陈默——不能在张阿姨家发，万一被她看到手机里的照片，就麻烦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所有的活都干完了，地板擦得能反光，窗户亮得像没有玻璃，张阿姨检查了一圈，满意得合不拢嘴：“姑娘，你这活干得真细致，比之前那两个家政员强多了！来，这是你的工资，50块，拿着。”
我接过钱，叠好放进钱包里，笑着说：“谢谢阿姨，以后您要是需要保洁，还找我。”
“一定一定！”张阿姨送我到门口，还塞给我一袋刚煮好的绿豆汤，“拿着路上喝，天热，别中暑了。”
“谢谢阿姨！”我接过绿豆汤，心里有点暖——在这个小区里，除了林晓，张阿姨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走出张阿姨家，我快步下楼，走到小区的僻静处，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陈默的对话框，把刚才拍的照片发过去，然后把张阿姨说的话一条一条打出来：
“1. 上周三晚上十点多，有人上门要债，威胁‘再不还就卸苏明一条胳膊’，欠了5万。
2. 刘梅卖房的钱不仅给苏明治伤，还还了赌债，但苏明还欠着其他债，天天有人上门。
3. 苏明是被狐朋狗友带的赌瘾，前两年在建材店干活，天天不去，去赌场。
4. 苏师傅住院后，建材店基本没人管，刘梅偶尔去开门，货被赊走，钱收不回来（可能是刘梅故意转移）。”
发完消息，我靠在墙上，喝了一口绿豆汤，冰凉的汤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却一点都不凉快——苏明欠的赌债比我想象中多，刘梅转移的财产可能也不止建材店的钱，我必须尽快拿到账本，查清楚所有的事。
没过多久，陈默的消息就回过来了：“信息很有用，尤其是建材店‘货被赊走，钱收不回来’，很可能是刘梅转移财产的借口。你继续留意苏家的动静，尤其是要债的人什么时候来，记下来，以后可能作为证据。另外，尽快拿到建材店的账本，重点看‘应收账款’和‘支出’，对比实际的银行流水，就能知道刘梅是不是转移了钱。”
我回复：“知道了，我会留意的。家政公司那边，我跟王老板说了，有苏家的单子优先派给我，应该很快就能排到。”
陈默：“好，拿到账本后第一时间发给我，注意安全，别让刘梅发现。”
我收起手机，看着手里的绿豆汤，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刘梅，苏明，你们欠我家的，欠我爸的，我一定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不会让你们逍遥法外！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家政公司王老板发来的消息：“姑娘，明天有个大扫除的单子，3栋的苏家，上午八点到十二点，4个小时，120块，干不干？”
苏家的单子！终于排到了！我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回复：“干！王老板，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挂了手机，我握紧了手里的绿豆汤，快步走向小区门口——明天，我就能走进苏家，找机会拿到账本了。刘梅，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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