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门推拉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扎耳。我攥着衣角，指尖沁出的汗把棉布浸得发潮——刘梅在厨房熬汤，抽油烟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可我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撞破我在找合同。
最上层的挂杆上挂满了刘梅的裙子，大多是没摘吊牌的新款，雪纺的、真丝的，风一吹就晃。我假装整理衣架，手指划过冰凉的衣料，心里却在盘算：合同会藏在哪？刘梅那么谨慎，肯定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
中间的抽屉分了格子，左边是苏建国的内衣袜子，叠得整整齐齐，都是洗得发白的旧款；右边是刘梅的，蕾丝的、真丝的，堆得满满当当。我拉开又合上，抽屉滑轨的声音让我心尖发颤——没有。
蹲下来翻最下层的冬装，刘梅的羽绒服是今年新款，标签还挂在上面；苏建国的旧棉袄放在最里面，领口磨得发亮。我把衣服一件件挪开，胳膊肘蹭到衣柜壁，冰凉的木头硌得生疼。挪到最底下时，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是衣服的软绵，是文件夹的棱角。
我的心跳一下子窜到嗓子眼，赶紧把剩下的几件羊毛衫扒开——黑色的文件夹，封面有点磨边，上面印着“资料册”三个字，是那种最常见的办公文件夹，却被藏在冬装最底下，显然是故意的。
我快速把文件夹抽出来，刚想打开，客厅突然传来苏建国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刘梅的声音：“老苏，慢点喝，汤烫！”
我手忙脚乱地把文件夹塞回衣服缝里，站起身假装叠衣服，耳朵却紧紧盯着门外的动静。过了几秒，没听到脚步声，才又蹲下来，把文件夹抱在怀里，蹲到衣柜最里面的角落——这里背着门，就算刘梅进来，一时也看不到。
文件夹没锁，一翻就开。第一页是苏明的成绩单，高中的，上面全是红叉，被刘梅用红笔圈着“下次再考这点分，打断你的腿”；第二页是几张超市购物小票，金额都不小，全是刘梅买的化妆品；第三页——终于到了卖房合同。
合同纸是厚厚的铜版纸，封面印着“房屋转让合同”几个黑体字。我快速翻开，第一页的转让方是“苏建国”，受让方是“刘志远”——刘梅的远房表哥，地址就是我们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翻到转让价格那页时，我的手指停住了：“转让价格：人民币壹拾万元整（￥100,000.00）。”
壹拾万？
我们家那房子，地段好，还是三居室，去年中介估价最少两百万，刘梅居然只卖了十万？
我接着往下翻，在补充条款里找到了更关键的一句话：“本合同项下转让房屋系亲属间无偿转让，受让方无需实际支付转让款，壹拾万元为形式价款，不作为实际结算依据。”
形式价款？无偿转让？
我盯着那行字，眼睛突然发热——刘梅果然是骗我的！她说“亲戚帮忙周转，等你爸好就赎回来”，根本就是假的！她是把房子白送给她表哥了！卖房的钱，全被她拿去给苏明治赌债的伤，给苏明买奢侈品了！
手机在口袋里硌着腿，我赶紧掏出来，调成静音模式，亮度调到最低。手指因为激动有点抖，好几次都没对准镜头。我先拍了合同封面，再拍转让方和受让方信息页，重点拍了转让价格那页，尤其是补充条款里“无偿转让”“无需实际支付”那两行，连标点符号都拍得清清楚楚。最后拍了签字页，苏建国的名字是打印的，旁边按了个红手印——肯定是刘梅伪造的！爸那时候还在ICU昏迷，怎么可能签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家贼！我靠证据掀翻全家刚拍完最后一张，厨房的抽油烟机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刘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合同按原来的顺序塞回文件夹，合上，塞进冬装最底下，用几件厚羊毛衫盖住，确保看不出一点凸起。然后快速站起来，拿起一件刘梅的羽绒服，假装在叠，手指却还在发抖，连拉链都拉不顺畅。
“收拾得怎么样了？”门被推开一条缝，刘梅探进头来，眼神扫过衣柜，最后落在我手里的衣服上，“磨磨蹭蹭的，我汤都熬好了，你叔还等着吃饭呢。”
“快了阿姨，”我低着头，把羽绒服叠好放进衣柜，声音尽量平稳，“冬装厚，叠起来费点劲，再给我五分钟就行。”
刘梅皱了皱眉，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说：“快点，别让我们等你。还有，叠仔细点，别把我衣服皱了，这都是新的。”
“知道了。”我应着，等她关上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我赶紧把剩下的几件衣服叠好，动作比刚才快了很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把证据发给张律师。
拎着清洁工具袋走出卧室时，苏建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汤，看见我出来，他停下勺子，眼神落在我膝盖上——上次被他推倒时磕的红印还没消，淡淡的一块。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被刘梅打断了。
“收拾完了？”刘梅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瞪了我一眼，“赶紧走，别在这儿杵着，影响我们吃饭。”
我没说话，低着头往门口走。经过苏建国身边时，他突然小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我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我听见刘梅跟苏建国说：“你跟她废什么话？她就是个白眼狼，早晚还得找事。”
小区里的阳光很足，照在身上却没什么暖意。我快步走到小区门口，林晓骑着电动车在路边等我，看见我出来，她赶紧骑过来，压低声音问：“怎么样？拿到了吗？”
我点点头，把手机掏出来，打开照片递给她。林晓凑过来看，越看眼睛越亮，最后激动得差点喊出来：“真的是无偿转让！刘梅这个混蛋！这下发了！我们赶紧给张律师发过去，让他准备摊牌！”
“嗯。”我接过手机，手指飞快地给张律师发消息，附上所有照片：“张律师，这是卖房合同的照片，上面写着无偿转让给刘梅的表哥，没有实际交易款。证据齐了吗？”
张律师秒回：“证据齐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摊牌了。你注意安全，别让刘梅察觉到异常。”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从爸住院，到被开除、被诬告、被赶出家门，再到现在拿到所有证据，这一路像走在刀尖上，可现在，终于要看到曙光了。
林晓把电动车停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呢。接下来咱们就等，等刘梅自己跳出来，到时候咱们一次性把她的真面目撕下来，让她和苏明都没地方躲！”
我看着林晓的笑脸，心里暖暖的。是啊，我不是一个人。有林晓，有陈默，有张律师，还有王医生，这些人都在帮我。刘梅和苏明欠我的，欠爸的，很快就能算清楚了。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我坐在林晓的电动车后座，搂着她的腰，风迎面吹过来，带着春天的暖意。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摊牌的那天，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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