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馆里，空调风有点凉，林晓把围巾往脖子里裹了裹，眼睛却盯着陈默放在桌上的黑色文件夹，手痒得想去翻：“你这文件夹看着就沉，里面是不是装了刘梅的‘死刑判决书’？”
陈默笑了笑，把文件夹推到我面前：“打开看看吧，都整理好了。”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文件夹的边缘，就觉得沉——不是纸的重量，是那种“终于抓住实锤”的踏实感。翻开封面，第一页是目录，用黑色水笔写得整整齐齐：“1. 建材店年度流水总表；2. 空壳公司（明宇商贸）转账明细；3. 苏明银行卡收支记录；4. 赌债单据复印件；5. 银行流水原件截图。”
“你还做了目录？”我抬头看他，有点惊讶。之前他说“整理好了”，我以为只是把纸堆在一起，没想到这么细致。
“怕到时候乱，亲戚们翻着也方便。”陈默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有点闪躲，“我……上周熬夜弄的，把每一笔转账都跟苏明的消费对应上了，省得刘梅说‘是店里正常支出’。”
林晓凑过来，指着“空壳公司转账明细”那一页，上面用红色荧光笔标着每年的总金额：“2020年52万，2021年55万，2022年49万，2023年53万，2024年到现在48万……这加起来都快260万了！你之前不是说最少200万吗？”
“我之前算的是大概数，这次一笔一笔对下来，比预估的多。”陈默拿出一支笔，指着其中一行，“你看这笔，2023年8月15号，建材店转了10万到明宇商贸，当天明宇商贸就转去苏明的卡上，苏明下午就转给了‘鼎盛寄卖行’——我查了，这寄卖行其实是赌坊的幌子，专门收赌债。”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转账时间、金额、收款方，连银行的交易流水号都抄得清清楚楚，旁边还贴了一张银行APP的截图打印件，上面的信息跟明细完全对得上。
“还有这个。”陈默又翻到下一页，上面夹着三张折叠的纸，展开是苏明写的赌债欠条——一张欠邻居李叔5万，一张欠赌坊10万，还有一张欠高利贷5万，每张上面都有苏明歪歪扭扭的签字，日期跟转账记录能对应上。
“这三张欠条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家政客户给的？”我问他。
“嗯，就是住在苏家对门的李叔。”陈默把欠条铺平，“他一开始不想给，怕苏明报复，我跟他说‘现在不拿出证据，以后苏明欠的债更多，说不定还会找你借’，他才肯拿出来的。”
林晓拿起一张欠条，气得首皱眉：“苏明这混球，居然还跟邻居借钱赌！刘梅也是，拿着苏叔叔的血汗钱给他填窟窿，良心被狗吃了？”
陈默没接话，翻到“苏明银行卡收支记录”那一页，上面用蓝色荧光笔标着苏明的消费：“2023年10月，买了个游戏机，花了8000；11月，给女朋友买包，12000；12月，去酒吧消费，5000……这些钱全是从空壳公司转过去的，没有一笔是正经用途。”
我看着那些蓝色的标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建材店是爸年轻时一手开起来的，那时候他每天起早贪黑，冬天骑着三轮车送货，手冻得裂开口子都舍不得买副厚手套，就为了多赚点钱，让这个家过得好点。可刘梅呢？把爸的血汗钱像扔废纸一样，给苏明挥霍，赌钱、买奢侈品、泡酒吧……
“之前刘梅总跟亲戚说‘建材店生意不好，没赚多少钱’，现在看来，不是没赚钱，是钱都被她挪走了！”林晓把欠条拍在桌上，声音有点大，邻桌的人看了过来，她赶紧压低声音，“到时候把这些明细甩给亲戚们看，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陈默把文件夹合起来，推到我面前：“这些都是铁证，刘梅赖不掉。空壳公司的法人是苏明，但所有转账操作都是刘梅用建材店的对公账户做的，银行有记录；苏明的消费和赌债，跟转账时间完全吻合，还有欠条和流水截图，证据链很完整。”
我把文件夹抱在怀里，厚度刚好抵着胸口，暖暖的。想起第一次找陈默时，我还犹豫了很久，怕他像以前那样躲着我，怕他不愿意掺和家里的事。可现在，他不仅帮我查账，还把明细整理得这么细致，连目录和标注都做得清清楚楚，甚至为了拿到欠条，跟邻居磨了半天嘴皮子。
“谢谢你，陈默。”我小声说，眼睛有点热，“之前……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帮我。”
陈默的耳朵红了，他拿起咖啡杯，避开我的眼神：“之前是我不对，那时候我妈跟我说‘苏家的事太复杂，别连累自己’，我就……就躲着你了。后来我查到刘梅不仅转移建材店的钱，还把你妈的金镯子拿去当了，给苏明还赌债，我才知道她有多过分。”
“金镯子？”我愣了一下，那是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刘梅之前说“收起来了，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原来早就被她当了？
“嗯，”陈默点头，“我查苏明的消费记录时，看到一笔2万的收入，来自典当行，我托朋友查了，当的就是一只老凤祥的金镯子，款式跟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当的时间就是你被诬告偷首饰那段时间。”
林晓一下子就炸了：“卧槽！这个刘梅也太不是东西了！偷了你的镯子去当，还反咬一口说你偷首饰！到时候咱们把这事也说出来，让亲戚们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先别急，”陈默拦住她，“金镯子的事可以作为补充证据，但重点还是建材店的转账和卖房合同，先把主要的锤死，再补这个，效果更好。”
我抱着文件夹，心里的火气和委屈混在一起，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力——因为我手里有证据，有林晓和陈默的支持。这些厚厚的明细，不是一张张纸，是我反击的武器，是让刘梅和苏明现出原形的照妖镜。
“对了，”陈默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我，“明细的电子版我存在这里面了，还有银行流水的原始文件，万一纸质版弄丢了，电子版也能用上。另外，我把苏明的赌债单据扫描了，也存在里面。”
“你想得也太周到了！”林晓抢过U盘，塞进我的包里，“苏晚，你可得把这些东西放好，别被刘梅的人偷了——她连伪造聊天记录都做得出来，说不定会干出偷证据的事。”
“我知道，”我把文件夹放进带来的帆布包里，拉好拉链，“我会把它放在林晓家的保险柜里，明天出门再拿。”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进来一对情侣，说说笑笑的，跟我们这桌的沉重气氛格格不入。林晓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准备。苏晚，你把这些明细再翻一遍，熟悉一下内容，到时候刘梅要是狡辩，你也好应对。”
我点点头，抱着帆布包，跟他们一起走出咖啡馆。晚风一吹，有点冷，我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陈默走在我旁边，突然说：“明天家庭会议，我会跟你们一起进去，刘梅要是敢让苏明动手，我拦着他；亲戚们要是看不懂明细，我帮你解释。别害怕，有我们在。”
“嗯。”我抬头看他，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跟以前那个躲着我的陈默，完全不一样了。
林晓走在前面，回头喊我们：“你们俩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走！明天要是赢了，我请你们吃火锅，特辣的那种，把这几个月的委屈都辣出去！”
我笑着跟上她，手里的帆布包沉甸甸的，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我知道，这些重量，终将把刘梅和苏明的谎言，砸得粉碎。而明天，就是见证这一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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