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衣柜的时候，指尖划过那件洗得发灰的白T恤，领口都松垮了——是大学毕业时买的，穿了三年，袖口磨出的毛边被我用剪刀剪了又剪，还是显得旧。再往下翻，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是上次被刘梅推出门时磕在台阶上弄的，我用针线缝了，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着的虫子。
“你这衣柜里就没件能穿出门的正经衣服？”林晓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叹气，“周三去苏家开家庭会议，你穿成这样，刘梅指不定又要说你‘过得不好，故意来抢财产’。”
我捏着那件白T恤，心里有点发堵。这段时间光顾着收集证据，根本没心思管穿什么，衣服脏了就洗，破了就缝，林晓给我买的新衣服我都没舍得穿，叠在衣柜最底下。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不用买新的”，可一想到周三要面对那么多亲戚，要跟刘梅和苏明对峙，要是穿得太寒酸，确实会被人看轻，刘梅说不定还会借题发挥。
“别我我我的了，走，今天我陪你去买衣服！”林晓过来拽我的胳膊，“就当是提前庆祝咱们周三赢了，我请客！”
“不用你请客，我自己有钱。”我赶紧拦住她，上次她帮我付房租己经花了不少钱，我不能再让她破费——之前做家政赚的钱虽然不多，买身简单的衣服还是够的。
商场里人挺多，周末的缘故，到处都是说说笑笑的人。我跟在林晓后面，看着那些挂在橱窗里的衣服，有点不敢进去——以前上班的时候也常来这商场，买衣服从不犹豫，可现在不一样了，手里的钱每一分都得算计着花。
“别磨蹭，就这家！”林晓把我拉进一家平价服装店，货架上的衣服大多是基础款，价格标的很清楚。她随手拿起一件挺括的白衬衫，递到我手里：“试试这个，看着干净利落，适合去‘算账’。”
我拿着衬衫，走进试衣间。镜子里的我脸色有点差，黑眼圈很重，是这段时间熬夜整理证据熬的。穿上衬衫，扣上扣子，领口刚好贴合脖子，不像我之前那件松垮的T恤，显得人精神了不少。
“再试试这条卡其裤！”林晓又递进来一条裤子，“别穿你那条破牛仔裤了，看着就没气势。”
换上裤子，再站到镜子前，我愣了一下——镜子里的人好像有点陌生，又好像很熟悉。白衬衫领口挺括，卡其裤版型利落，遮住了膝盖上的破洞和之前摔的印子，整个人都显得挺拔了。
我抬手摸了摸衬衫的领口，想起上次去苏家做家政，穿着林晓的旧衣服，被刘梅使唤来使唤去，被苏明骂“笨手笨脚”；想起被奶茶泼在脸上时，穿着那件洗得发灰的T恤，站在人群里，像个小丑；想起去派出所时，穿着破洞牛仔裤，警察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怀疑。
那时候的我，像只被雨淋湿的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可现在，看着镜子里穿着新衣服的自己，肩膀好像都能挺首了。
“怎么样？好看吧！”林晓在试衣间外喊，“赶紧出来让我看看！”
我拉开试衣间的门，林晓眼睛一亮：“卧槽，这才对嘛！你看看，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神都亮了！就买这套，再配双小白鞋，周三去苏家，保证压过刘梅的气势！”
店员走过来，笑着说：“这位小姐穿这套真合适，显得特别精神，我们这小白鞋刚好有你的码，要不要试试？”
我点点头，试了双白色的板鞋，鞋底很软，走路很舒服。站在镜子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白衬衫、卡其裤、小白鞋，简单干净，没有花哨的装饰，却让我心里特别踏实。
“就这套了！”林晓拍板，转身就要去付钱，我赶紧拦住她：“我自己付，说了不用你请客。”
“跟我客气什么？”林晓瞪我，“你这段时间做家政赚的钱留着自己花，这衣服算我给你的‘战衣’，祝你周三旗开得胜！”
“不行，”我把钱递给店员，“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衣服必须我自己买。这不是普通的衣服，是我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底气’，得用我自己赚的钱买，才踏实。”
店员接过钱，笑着说：“你女朋友对你真好。”
林晓脸一红，赶紧解释：“我们是闺蜜！”我也笑了，心里暖暖的——有这样的闺蜜，是我这段时间最幸运的事。
拎着装衣服的袋子走出商场，风一吹，带着点阳光的味道。林晓帮我提着袋子，说：“你看你刚才在镜子里的样子，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总低着头，现在敢抬头看镜子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陈默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九点，小区门口汇合，我再跟你核对一遍流水明细。”我回复“好”，抬头看向天空，蓝天白云，很干净。
“周三的时候，我就要穿着这身衣服，把证据甩在刘梅面前，”我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被她随便欺负的苏晚了；我要让亲戚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在破坏这个家的人。”
林晓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就该这样！穿着新衣服，拿着铁证据，咱们昂首挺胸地去，让刘梅和苏明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我进去买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凉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那点紧张也淡了。拎着新衣服的袋子，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不是因为穿了新衣服，是因为我知道，这身衣服里装的，是我的勇气和底气。
回到林晓家，我把新衣服叠好，放在枕头边，看着它，心里不再像以前那样慌了。周三的家庭会议，不仅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也是为了跟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告别。
我躺在床上，摸着枕头边的新衣服，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刘梅，苏明，周三见。这次，我不会再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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