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把车停在苏家小区门口的老槐树下，树叶子落了一地，被早上的风卷着打旋儿。我刚拉开车门，就闻见小区里早点摊的香味——是油条和豆浆的味道，跟林晓昨天说的“赢了就吃”的早点一模一样，鼻子突然有点酸。
“别愣着了，走。”林晓拍了拍我的胳膊，手里拎着个备用的证据袋，是她早上特意装的，说“万一刘梅耍无赖抢你手里的，我这还有备份”。陈默跟在我们身后，蓝色的文件夹抱在怀里，文件夹边角被他攥得有点皱，看得出来他也有点紧张，却还是冲我笑了笑：“没事，有我呢。”
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围着不少人，有几个是苏家的老邻居，看见我，手里的油条都忘了咬，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我。以前我住这儿的时候，这些阿姨还总夸我“懂事”“孝顺”，自从刘梅在小区群发了我“偷首饰”的消息，她们见了我就躲，要么就背后指指点点——现在这样盯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还敢回来。
我们刚往小区里走了两步，就看见一群人从另一栋楼过来，都是亲戚——爸的堂哥堂嫂、刘梅的妹妹妹夫，还有几个远房的叔叔阿姨，手里都拎着果篮牛奶，应该是来给爸“贺出院”的。
最先看见我的是爸的堂嫂，她愣了一下，手里的果篮晃了晃，苹果差点掉出来。她旁边的堂哥——就是以前总跟爸一起下棋的那个——冲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点复杂，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远房阿姨，赶紧别过脸，跟旁边的人小声嘀咕着什么，声音不大，却能听见“怎么来了”“别闹事”之类的词。
我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脚步没停——以前我总怕他们议论，怕他们说我“不孝”，现在不怕了，反正今天过后，所有误会都会解开，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
“晚晚！”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是刘梅的妹妹，她踩着高跟鞋追上来，拦住我们，脸上堆着假笑，眼角的细纹都挤在一起了，“你怎么来了？你阿姨早上还跟我说，怕你身子不舒服，让你好好在家歇着呢，怎么还跑过来了？”
她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其实是在暗示我“不该来”“来就是闹事”。林晓立刻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我前面，瞥了她一眼：“苏晚是苏叔叔的女儿，回家开家庭会议，怎么就不能来了？倒是你，一个嫁出去的妹妹，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刘梅的妹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指着林晓：“你是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们苏家的家事，轮得到外人插嘴？”
“我是苏晚的朋友，”林晓一点都不怕她，声音更大了，“她受了多少委屈，我比你们这些‘亲戚’清楚多了！你们要是真关心苏叔叔，就该好好听听真相，而不是跟着刘梅一起冤枉人！”
周围的亲戚都围了过来，小声议论着。爸的堂哥皱着眉，拉了拉刘梅的妹妹：“行了，少说两句，先上去再说。”可刘梅的妹妹根本不听，反而抓着我的胳膊，指甲掐得我生疼：“晚晚，听阿姨的话，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你爸刚出院，经不起折腾，苏明也不容易，你就别跟他们抢了……”
“抢？”我终于开口，声音比我预想中冷静，“我抢什么了？那房子是我妈留下的，建材店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什么时候成了苏明的了？倒是你们，拿着我家的东西，帮着刘梅欺负我，还好意思说我‘抢’？”
刘梅的妹妹被我说得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突然提高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阿姨为了这个家，操了多少心？你爸住院，她忙前忙后，你倒好，不仅不帮忙，还总挑拨离间，你良心过得去吗？”
“良心？”我笑了，想起被爸推得摔在走廊时的疼，想起被苏明泼奶茶时的狼狈，想起被刘梅诬告成“小偷”时的委屈，“我有没有良心，不是你说了算的。今天的会，我不仅要开，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刘梅是怎么‘操持’这个家的，苏明是怎么‘不容易’的。”
我用力挣开她的手，胳膊上留下几道红印，跟昨天被刘梅抓的印子叠在一起。陈默赶紧过来，把我往他身后拉了拉，对着刘梅的妹妹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今天来的都是亲戚，要是想闹得难看，我们也不介意报警。”
陈默平时话不多，一开口却很有分量。刘梅的妹妹看着他手里的蓝色文件夹，又看了看周围亲戚的眼神——刚才还小声嘀咕的远房阿姨，现在也皱着眉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动手有点过分了。她没敢再闹，只是哼了一声：“行，你们要闹，就闹吧，到时候别后悔！”
说完，她转身就往单元楼走，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噔噔噔”的，像在发泄不满。其他亲戚也跟着往那边走，爸的堂哥走在最后，路过我身边时，停了一下，小声说：“晚晚，有话好好说，别跟你阿姨吵，毕竟……”
“堂叔，”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等会儿你就知道，不是我要吵，是有些人根本没把这个家当回事。”
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摇了摇头，跟着前面的人走了。林晓拍了拍我的背：“别跟他们置气，等下证据一摆，他们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他们往单元楼走。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二楼传来刘梅的声音，很大，应该是在跟苏明说话：“人都来了吗？你堂哥他们到哪儿了？等下你爸签字的时候，你机灵点，别让苏晚那个丫头片子捣乱……”
声音越来越近，大概是刘梅走到阳台了。陈默把蓝色文件夹往我手里塞了塞：“别紧张，等下我先跟他们说财务的事，你稳住。”林晓也攥了攥我的手：“我在你旁边，她敢撒泼，我就录下来。”
我摸了摸胸口的录音笔，红灯还亮着，贴着心跳的位置，暖暖的。抬头看了眼二楼的阳台，窗帘动了一下，应该是刘梅看见我们了。
很好，刘梅，亲戚们都来了，你想要的“见证”也来了。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账。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了单元楼——复仇的第一步，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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