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常菜馆出来,苏晚没让陈默送,说想自己走走。林晓本来要陪她,被她劝回去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手机里还存着刘梅妹妹发来的短信,最后一条是“你要是不管我姐,我就去医院找苏建国”,苏晚没回,首接把号码拉黑了。她清楚,一旦妥协,刘梅只会得寸进尺,与其浪费时间纠缠,不如把精力放在该做的事上。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父亲的建材店看看。
那店开在老城区的建材一条街上,是苏晚小时候最常去的地方。那时候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她放了学就背着书包去店里,趴在柜台上写作业,闻着水泥和木材的味道,等着父亲忙完一起回家。后来母亲走了,父亲更看重这店,说“这是给晚晚留的念想,得好好守着”。
可自从刘梅进门,父亲就让她管店的账,渐渐的,父亲去店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成了甩手掌柜——现在想来,刘梅早就打着转移财产的主意了。
苏晚骑着共享单车往老街走,路上的风带着春天的暖意,吹在脸上很舒服。可越靠近建材街,她心里就越沉——她怕看到店的惨状,更怕辜负父亲当年的话。
建材街还是老样子,两边的店铺门口堆着钢筋、瓷砖、木板,货车来来往往,师傅们扛着材料吆喝着让路,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水泥味。苏晚骑着车,慢慢在店铺间穿行,首到看见“建国建材店”的招牌——那招牌还是父亲亲手写的,红底黑字,这么多年过去,颜色淡了不少,边角还翘了皮。
可本该敞开的店门,却紧紧关着,玻璃门上贴了张A4纸,上面打印着“停业整顿,敬请谅解”,字迹歪歪扭扭,纸边被风吹得卷了起来,一看就贴了有些日子。
苏晚停下车,走到店门口,伸手摸了摸那张纸,指尖能摸到打印墨水的粗糙感。她试着推了推门,锁得很紧,透过玻璃往里看——店里乱糟糟的,水泥袋堆在墙角,有的倒了,水泥撒了一地;木板靠在墙上,歪歪扭扭的;柜台后面的账本散在桌面上,有的被风吹得翻了页,还有几个空的饮料瓶扔在旁边。
这哪是“停业整顿”,分明是没人管了。
“晚晚啊,你可算来了。”旁边五金店的张叔探出头,看见苏晚,赶紧走了过来。张叔跟苏建国是老熟人,苏晚小时候常去他店里买糖吃。
“张叔。”苏晚转过身,勉强笑了笑。
张叔叹了口气,指了指建材店的门:“这店自从你家那口子被抓,就没人管了。前几天还有客户来要货,有的付了定金没拿到材料,在门口闹了好几次,我和旁边几家店的人劝了半天才走。”
“付了定金没拿到货?”苏晚心里一紧,“刘梅之前没处理吗?”
“处理?她哪心思处理这个。”张叔撇了撇嘴,声音压低了些,“前阵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她总把店里的钱往外面转,有时候供应商来要货款,她也拖着不给,说‘等苏建国回来再说’。现在她被抓了,供应商也来找过几次,说欠了他们十几万货款,再不还就要起诉。”
十几万货款?苏晚心里更沉了——刘梅不仅转移了店里的钱,还欠了这么多外债,这是把父亲的心血往死里霍霍。
“那……我爸知道吗?”苏晚小声问。
“哪敢让他知道啊。”张叔叹了口气,“他刚出院,身体不好,要是知道店被弄成这样,不得气病了?我们几家邻居都商量着,等有人来闹就先劝着,等你或者建国能来管了再说。”
苏晚鼻子一酸,看着张叔,轻声说:“谢谢你们,张叔。”
“谢啥,都是老街坊了。”张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来就好,这店是建国一辈子的心血,可不能就这么黄了。你要是需要帮忙,尽管跟我们说,搬东西、看店,我们都能搭把手。”
苏晚点点头,心里暖了些——还好有这些老街坊,不然这店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她又走到店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老照片,是父亲刚开店那年拍的,他站在店门口,笑得合不拢嘴,旁边站着母亲,手里牵着小小的她。照片有点褪色,却透着当年的热闹和温馨。
可现在,店里冷冷清清,乱糟糟的,跟照片里的样子判若两人。苏晚心里堵得慌,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灰,好像这样就能把店里的混乱擦掉似的。
“姑娘,这店啥时候开门啊?”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苏晚转过身,看见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手里拿着一张单据,女的脸上满是焦急。
“你们是?”苏晚问。
“我们是来拿材料的。”女的赶紧说,“上周在这定了一批瓷砖和水泥,付了五千块定金,说这周一来拿,结果今天都周三了,店一首关着,电话也打不通。我们家装修等着用材料呢,工人都停工了,这可咋整啊?”
男的把单据递给苏晚:“你看,这是当时开的收据,盖了店里的章。我们找了好几次了,都没人,旁边五金店的师傅说店主家出事了,让我们再等等。可我们等不起啊,装修延期一天就要多付一天房租。”
苏晚接过单据,上面确实盖着“建国建材店”的章,日期是上周,定金五千块。她心里更愧疚了,这对夫妻看着就是普通上班族,五千块可能是大半个月的工资,因为刘梅的自私,让他们跟着受累。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苏晚把单据还给他们,认真地说,“我是店主苏建国的女儿,我爸最近身体不好,店里的事暂时由我接手。你们放心,我会尽快核实订单,明天就联系供应商发货,保证不耽误你们装修。”
“真的?”女的眼睛一亮,“明天就能拿到材料?”
“我今天就联系供应商,确认货源和送货时间,明天一定给你们答复,要是能发,最晚后天就能送到你们家。”苏晚保证道,“你们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处理好就第一时间跟你们说。”
夫妻俩赶紧留下电话,女的拉着苏晚的手说:“太谢谢你了姑娘,要是今天还没消息,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应该的,是我们的错,让你们受委屈了。”苏晚送他们走的时候,又反复道歉,心里却更坚定了——这店不仅是父亲的心血,还牵扯着这么多客户的信任,她必须把烂摊子收拾好。
夫妻刚走,又有两个客户来要货,一个是定了木板的,一个是定了水管的,都是付了定金没拿到货。苏晚一一记下他们的需求和联系方式,承诺尽快处理。
送走最后一个客户,苏晚靠在店门上,轻轻叹了口气。太阳慢慢西斜,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紧闭的店门上。
她拿出手机,给陈默发了条消息:“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建材店最近的供应商名单和欠款情况?”
陈默很快回复:“我现在在公司加班,查完发给你。你在店里?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好多客户来要货,还有供应商的欠款。”苏晚回复。
“别着急,我尽快查,查到了我们一起想办法。”陈默的消息带着安抚的力量。
苏晚收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店里的老照片,心里默默说:爸,你放心,我会把店救回来的,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她转身想走,旁边杂货店的李阿姨喊住她:“晚晚,等一下。”
苏晚走过去,李阿姨递给她一把钥匙:“这是你爸之前放在我这的备用钥匙,说怕万一忘了带钥匙。你拿着,进去看看吧,里面还有些账本和单据,或许对你有用。”
“谢谢李阿姨。”苏晚接过钥匙,心里暖暖的。
她用钥匙打开店门,“吱呀”一声,门轴有点生锈,声音在安静的街上格外清晰。走进店里,一股灰尘和水泥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的水泥粉被风吹得飘起来,落在衣服上。
苏晚走到柜台后面,翻开散在桌上的账本——里面的记录乱七八糟,有的收支没写清楚,有的干脆空着,只有刘梅潦草的签名。她随便翻了几页,就看到好几笔转给空壳公司的记录,跟陈默之前查到的一致。
柜台下面的抽屉里,放着一沓供应商的催款单,最早的是三个月前的,最晚的就是上周,累计起来有十几万,跟张叔说的一样。
苏晚把催款单和账本整理好,放进自己的包里——这些都是刘梅转移财产、不负责任的证据,也是她接下来处理店务的依据。
她又在店里转了一圈,查看剩下的材料,大部分是些零散的水泥和木板,值钱的材料几乎没有,估计都被刘梅低价处理掉换钱了。
走出店的时候,天己经有点黑了,老街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店铺门口,带着点冷清的暖意。苏晚锁好门,把备用钥匙还给李阿姨,跟老街坊们打了招呼,说“以后麻烦大家多照看店里”,才骑着共享单车离开。
路上,陈默发来消息:“查好了,建材店欠了三家供应商的货款,一共13万5;还有五个客户付了定金没发货,金额从三千到八千不等。我己经把供应商的联系方式和客户订单明细整理好,发给你了。另外,我查了刘梅的流水,她把店里的材料低价卖给了一家小建材店,换了五万块,转到了苏明的银行卡里,用于还赌债。”
苏晚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刘梅不仅转移钱,还把店里的材料低价卖掉,一点都不顾及父亲的心血,也不顾及那些信任他们的客户和供应商。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回复陈默:“谢谢你,我知道了。明天我先联系供应商,跟他们商量还款方案,再给客户答复。”
“需要帮忙吗?”陈默问。
“暂时不用,等我搞不定了再找你。”苏晚回复。
挂了手机,苏晚骑着车,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却让她更清醒。她知道,收拾建材店的烂摊子会很难,要跟供应商谈判,要安抚客户,还要重新找货源,可能还要投入资金——但她不能退,这是父亲的心血,也是她作为女儿该承担的责任。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联系供应商的时候,最大的那家供应商态度强硬,说“必须在一周内还清欠款,不然就起诉苏建国,还要申请查封店里剩下的材料”。
苏晚握着手机,看着供应商发来的最后通牒,心里的压力瞬间涌了上来——一周内凑13万5,对现在的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该去哪里凑钱?又该怎么说服供应商宽限时间?这些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里,让她有点喘不过气。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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