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抱着膝盖缩在安全屋的角落时,指尖还嵌着半片碎瓷。刚才她不过是想倒杯温水,杯子却在手里炸成了齑粉——淡蓝色的光丝从指缝里渗出来,像群受惊的小鱼,撞得玻璃渣子西处飞溅。血珠滴在青灰色的地板上,晕开极小的暗斑,和墙上那些旧报纸的油墨印混在一起,倒像某种隐秘的符号。
窗外的酸雨还在下。合金窗被砸得噼啪响,雨丝里裹着股铁锈味,是第三区工厂排出来的重金属颗粒。林晚抬头时,正好看见顾珩站在阴影里——他穿了套深灰色西装,领带是藏青色的,别着枚银质星型胸针,针身泛着冷光。他手里转着个旧怀表,表盖磨得发亮,内侧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那是她去年在“猎户座”太空站捡的陨石碎片,雕的时候手滑,星尖缺了个角,后来在一次逃亡中丢了。
“你昨天在生物实验室弄出来的动静,”顾珩开口时,声音像浸了冰水,“把第三区的‘生命舱仓库’卷进1997年的香江码头了。”
林晚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第三区仓库她上周才去过,最里面的冷冻舱里躺着林小棠——她妹妹,靠“时间因子”维持生命的时空辐射病患者。那台治疗舱是联盟仅剩的三台之一,要是丢了……
“你骗我。”她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指尖的蓝光突然暴涨,地板上的血珠“嗡”地飘起来,悬在半空像颗暗红色的珍珠。
顾珩没反驳,抬手在空气中划了道弧。墙壁瞬间变成全息屏,跳出昨天的画面:她穿着沾着咖啡渍的白大褂,正翻小棠的病历,指尖的光突然不受控地漫开,实验台的金属框架开始扭曲——下一秒,仓库的门凭空出现,冷冻舱顺着光流飘进来,接着画面撕裂,冷冻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1997年的香江码头:霓虹灯闪着“欢迎回归”的红字,几个穿喇叭裤的年轻人围着冷冻舱尖叫,有人举着相机拍照,闪光灯刺得人眼睛疼。
林晚的蓝光瞬间散了,血珠“啪嗒”砸在地板上。她抬头盯着顾珩,眼睛里泛着红:“你要什么?”
顾珩把怀表塞进内袋,从公文包掏出份文件推到她脚边。封皮上的“最高机密”水印泛着冷光,里面是她的基因报告——DNA链上嵌着段淡蓝色的序列,标注着“星尘因子:与L-7星伽马射线暴频谱100%匹配”。
“你的能力不是撕裂时空,是‘锚定’。”顾珩的手指点了点报告,“你是天然的时空锚点,能把不同时空的同一坐标拴在一起。但你现在是‘散锚’,就像没系绳子的风筝,风一吹就乱撞。”
林晚翻着报告,指尖在“L-7星”几个字上顿住。2125年7月15日,她的生日,母亲在“织女”号太空站待产,遭遇伽马射线暴。母亲用身体挡住辐射,她活了下来,母亲的尸体被裹在防辐射袋里,送回地球时,脸都看不清了。
“我凭什么信你能教我?”她抬头,声音里带着股子狠劲。
顾珩没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个水晶球。球里悬浮着颗小星,正是她雕的那枚——缺角的星尖,表面还留着她当年的指纹。他把水晶球递过去:“集中注意力,把暖流拧成线。”
林晚接过水晶球,指尖刚碰到球面,就有股熟悉的热流涌进来。她照着顾珩说的,把热流往指尖聚——忽然,水晶球里的小星亮了,墙壁上的画面变成2132年的“织女”号太空站:7岁的她扎着羊角辫,抱着布娃娃站在观景窗前,母亲蹲在旁边,手里举着块巧克力,笑着说:“晚晚,看,地球像不像颗蓝糖?”
“这是……我小时候?”她轻声说,指尖的蓝光顺着线流进水晶球,投影里的小自己忽然转过脸,对着她眨了眨眼。
“第一次就锚定了‘主观熟悉坐标’,”顾珩的声音里带着点赞许,“换别人至少要练一个月。”
林晚猛地收回手,水晶球里的光灭了。她盯着顾珩:“根源在哪?”
顾珩展开一张星图,红圈标着颗暗星——L-7,旁边写着“2125年7月15日爆发伽马射线暴,持续12分钟,覆盖0.3光年”。
“时空紊乱的根源在它核心。”顾珩的手指敲了敲星图,“那里有个裂缝,正在喷‘紊乱因子’。你的星尘序列是钥匙——只有你能关了它。”
林晚的呼吸一滞。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晚晚,你是星尘做的孩子,要把散掉的星拼回去。”
“你早知道?”她问。
顾珩掏出张旧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穿白色航天服,站在L-7星观测站外,背景是漫天星尘。她的脸和林晚有七分像,嘴角带着笑,手里拿着个和顾珩一样的怀表。
“我姑姑,顾昭。”顾珩说,“2125年她是观测站站长,暴爆发前发了最后一条讯息:‘找到那个孩子,她是锚点。’然后观测站炸了,连残骸都没留下。”
林晚摸着照片里顾昭的脸。母亲的日记里提过顾昭——“昭昭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捡过星尘,一起数过地球的云。”
“我要条件。”她把照片放在桌上,“第一,把小棠的治疗舱带回来;第二,告诉我妈和顾昭的事;第三,注销我的通缉令——我不想再躲了。”
顾珩笑了,伸手递过来:“成交。”
林晚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块冰,但掌心有个浅疤——去年在“猎户座”太空站,她为了救他,用匕首划的。当时他中了时空辐射,昏迷不醒,她抱着他跑了三公里,才找到救援舱。
“对了。”顾珩从包里拿出个金属牌挂在她脖子上,“时空管理局特勤,编号007——和我一样。”
金属牌是银质的,刻着“时空特勤”,背面是颗缺角的星——和她雕的一模一样。
林晚走到窗前,擦掉窗上的水痕。天上的L-7星居然亮了,像颗被擦亮的珠子,正对着她眨眼睛。顾珩走到她身边,怀表的指针转了转,怀表里的星和天上的L-7重合在一起。
“光年之外的东西,”她轻声说,“会不会从来都没离开过?”
顾珩望着L-7星:“就像我姑姑,像你妈妈,他们都在那守着。我们要做的,是把他们的守候接回来。”
林晚的指尖泛起蓝光,这次不是散光,是颗小小的星,在掌心里跳动。她想起母亲的巧克力,想起顾昭的怀表,想起小棠昨天说的“姐姐,我梦见星星在跟我说话”——原来所有的守候都藏在时空的褶皱里,像颗被包裹的糖,等你拆开时,才发现甜早就渗进了每根血管。
窗外的风卷着星尘吹进来,落在她发梢。她握住顾珩的手,两人的掌纹交叠,蓝光顺着指缝流出去,在空气中织成颗星——那是属于他们的锚点,连接着光年之外的牵挂,连接着未完成的约定,连接着彼此的命运。
有些守候从不是远在光年外的遥望,它是你掌心里的星,是你基因里的序列,是某个人藏在怀表里的想念——等你学会用勇气握住时,才发现它一首都在,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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