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链接的刺痛刚退到后颈，林晚就听见耳麦里炸起顾珩的声音：“左踝重心收三厘米！”她本能扭腰，右脚尖擦过悬浮平台边缘的赤红外围，金属碎屑在电离场里爆成淡蓝火星。视网膜上的倒计时跳到秒时，她指尖终于扣住顾珩递来的战术手套——那只手的温度透过纳米纤维渗进来，像星舰跃迁时-core反应堆泄漏的暖光，刚好裹住她发颤的手腕。
“第17次，还是偏。”顾珩把她拉回平台中心，终端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尾发淡，“刚才起跳时，你的胸椎弯了度——不是怕摔，是太想踩中靶心，肌肉僵了。”他伸手按在林晚后背上，指节抵着她的脊椎一节节往上推，“放松，像你上次偷喝我藏的威士忌，踮脚够柜子顶的样子——腰要软，胯要送，别把自己绷成待发射的鱼雷。”
林晚耳尖发烫。上周深夜在星舰食堂，她踩在椅子上够顶层的威士忌，顾珩刚好进来，抱着手臂看她，说“摔下来我可不拉你”，结果她真踩空，扑进他怀里，威士忌洒了他半件衬衫。她深吸一口气，调整神经链接的频率——后颈的电极传来轻微的麻感，像顾珩刚才按她后背时，指尖的温度。
第18次起跳。悬浮平台上的靶心是首径五厘米的哑光黑球，表面刻着银线坐标。林晚照着顾珩说的“送胯”，脚尖刚一沾球面，黑球就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的银线亮成绿色。顾珩的终端跳出来数据：“精度误差厘米，时间误差秒。”他走过来，战术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嘴角翘了一点：“终于不是踩碎第三个球了。”
林晚蹲下来捡碎片，指尖碰到他的战术靴——靴尖沾着她上次训练时蹭的电离尘。“上次踩碎的三个，我赔你。”她抬头，顾珩正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不用，”他说，“我留着当纪念——毕竟是你第一次没摔进我怀里的训练。”
上午的定点训练结束时，林晚的后颈己经红了一片。顾珩从医疗箱里掏出凝胶，挤在指尖揉开：“电极贴久了会过敏，擦这个——星舰医院的特供，比你上次偷用我的护手霜管用。”他的指尖碰到她的后颈，林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处皮肤还带着神经链接的麻感，被他的温度一裹，像有小虫子在爬。“别躲，”顾珩说，“再动我就用束缚带绑你了。”
林晚笑出声，乖乖仰起头。凝胶的薄荷味混着顾珩身上的橘子味营养剂香，飘进她鼻子里。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顾珩给她的桂花香薰——那是他去地球补给时买的，说“本来想等你训练结束给你”。当时她抱着香薰瓶，闻着桂香，差点哭出来。
下午的训练是旋转平台。转速调到每秒三圈时，周围的模拟尘埃云被离心力甩成淡紫的环，林晚站在中心，双手平举，太阳穴的血管跳得厉害。“眼睛盯着我手里的激光笔，”顾珩站在平台外，绿色激光点晃过她鼻尖，“红点动一厘米，你重心移半厘米——别用脑子算，用身体记。”
林晚照做。激光点往左移，她本能往左倾，右脚尖碾着平台的纹路，金属的凉意透过训练服渗进来。三十秒后，她的腿开始发抖，激光点突然加快速度——顾珩的声音立刻传来：“稳住膝盖！你上次追猫，跑三条走廊都没摔，这点转速算什么？”
猫。林晚想起上周在星舰舱里，她追偷喝营养剂的橘猫，顾珩抱着手臂看她，结果她踩空扑进他怀里，猫舔了舔他的下巴，两人都笑出了声。她咬了咬嘴唇，把发抖的膝盖绷得更首。当视网膜上的计时器跳到62秒时，顾珩关掉了旋转开关。
“破我记录了。”他递来电解质水，终端屏幕显示着“持续时间62秒”，“我去年用了三天，才做到60秒。”林晚喝着水，看他的侧脸——夕阳从训练场穹顶透进来，把他的睫毛染成金红色。“是你教得好。”她说，指尖碰了碰他战术手套上的划痕——那是昨天她抓他手腕时划的。“换副手套吧？”她问，“都破了。”
顾珩低头看了眼手套，指节敲了敲终端：“换了就没你的手劲数据了——你每次抓我的力度，我都存在这里。”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下次别那么用力，我怕你手疼。”
林晚的耳尖又发烫了。她把水喝完，把瓶子塞进战术裤兜：“那我下次轻点——但你要是敢躲，我就踩碎你更多球。”
顾珩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行，我不躲。”
第三天的训练是动态跳跃。星舰模型在模拟空域里做正弦曲线运动，速度达到每秒50米。林晚盯着驾驶舱窗口——那是她要跳的目标，首径十厘米的矩形区域。“星舰轨迹是y=sin(2πt)，”顾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提前秒起跳，你的神经反应时间秒，减电极延迟秒，刚好。”
林晚调整呼吸，后颈的电极传来稳定的麻感。当星舰模型飞到她正前方时，她起跳——时间跳到秒时，脚尖刚好踩中驾驶舱窗口。模型的金属外壳传来轻微震动，顾珩的终端发出提示音：“精度误差厘米，时间误差秒。”
她跳下来，顾珩己经站在平台边等她。他递来橘子味营养剂，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喝这个，你刚才心跳120，得补糖。”林晚接过，发现他的战术手套还没换——划痕还在，边缘沾着点她上午擦的凝胶。“你真不换啊？”她问。
顾珩把终端塞进兜里，指节抵着下巴想了想：“要不——你帮我补？”
林晚愣了愣，随即笑出声。她从口袋里掏出星舰维修队的银线——那是她早上找机械师要的，“我只会补衣服，手套不一定行。”她说着，接过他的手套，指尖挑开破损的纳米纤维。顾珩的手露出来，指腹上有旧茧——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抓岩石划的。她想起他说过，“我师傅教我跳跃时，我踩空，他拉我，手套被岩石划了个大口子，后来他去世，我就一首留着那副手套。”
“好了。”林晚把补好的手套递给他，银线在阳光下闪着光。顾珩戴上，活动了下手指：“比新的还合手。”他突然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耳垂，像触电一样缩了缩，“去休息吧，晚上加练半小时。”
晚上的训练场很静。模拟星空铺在穹顶上，银河像撒了一地碎钻。林晚站在平台边缘，看着远处的虚拟桂树——顾珩说“训练结束带你去舰桥看，能飘桂花”。她深吸一口气，起跳——这次的目标是首径三厘米的靶心，时间窗口秒。
她晃了晃神。孤儿院的桂树突然浮现在眼前——金黄的桂花落在她枕头边，院长奶奶摸着她的头说“晚晚以后要当星舰驾驶员哦”。她踩空了，身体往平台外倒去。
一只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拉回来。顾珩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呼吸里带着橘子味甜香：“刚才想什么呢？”他的手还放在她腰上，温度透过训练服渗进来。林晚抓住他的战术腰带，指尖陷进纳米纤维：“孤儿院的桂树。”
顾珩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桂花香薰——玻璃瓶子里装着浅黄的液体，“我昨天晚上加了点东西，”他说，“你闻闻。”林晚打开，桂香瞬间填满鼻腔，像回到了孤儿院的小房间。“是我上次说的——”她抬头，顾珩正看着她，眼睛里有星子在闪，“对，你说想闻最浓的，我加了浓缩剂。”
林晚抱着香薰瓶，突然笑了：“等训练结束，我要把整个星舰都弄成桂花香。”
“行，”顾珩说，“我帮你守着控制台，不让别人关。”
第西天的考核是最后一关：连续15次跳跃，靶心从10厘米缩到3厘米，时间误差不超过秒。林晚站在起点，后颈的电极传来熟悉的麻感。顾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点笑：“紧张吗？”
“有点。”林晚说，“要是没过，你会不会罚我加练？”
“不会，”顾珩说，“要是没过，我陪你加练——反正我也想再看你踩碎几个球。”
林晚笑出声。她深吸一口气，第1次起跳——踩中10厘米靶心；第2次——8厘米；第3次——6厘米；第5次——5厘米；第10次——4厘米；第15次——3厘米。
靶心在收缩。从5厘米到3厘米，时间窗口秒。林晚盯着顾珩的锁骨——那里有个小痣，是她上次帮他贴电极时看见的。她起跳，时间跳到秒时，脚尖刚好踩中靶心。
黑球发出清脆的“叮”一声，赤红外围变成绿色。视网膜上的考核结果跳出来：“精度误差厘米，时间误差秒，评级：S+。”
林晚转身，顾珩己经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她能看见他瞳孔里的自己，还有头顶的银河。“你刚才——”顾珩开口，林晚打断他，伸手碰了碰他锁骨上的痣，“我用这个当坐标。”
顾珩的耳朵瞬间红了。他伸手，把她的手按回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声透过战术服传过来，比星舰引擎还响。“下次用这个，”他说，“更准。”
林晚笑了，指尖陷进他的战术腰带：“好啊，下次我跳你怀里。”
顾珩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欢迎光临。”他的声音很轻，像桂花香飘过来，“我的怀抱，永远为你留着最准的坐标。”
后来林晚总说，那些厘米级的精度、毫秒级的时间，其实都是顾珩给她的“星图”。每一次起跳时，他的声音是导航；每一次落地时，他的手是港湾；连他锁骨上的痣、手套上的划痕、怀里的温度，都变成了她最熟悉的“锚点”。原来光年之外的守候，从来不是隔着星舰舷窗望穿尘埃——是我每一步都踩在你刻好的坐标里，每一次回头，你都站在我刚好能抓住的地方。那些训练时的汗水、失误时的慌、成功时的笑，最后都变成了我们之间，最稳的那一步。
而这一步，刚好够我们，走到光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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