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的铁门在轰鸣中被踹开时，顾珩正攥着特制电棍站在阴影里。夏日的风裹着铁锈与血腥味灌进来，他喉结动了动，目光锁在场地中央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上——林晚的月白裙衫沾了血，发间的珍珠簪歪歪挂着，指尖浮着淡蓝色的光，像昭华宫后桃林里盛极时的月光。她面前的三头角斗兽己经倒了两匹，剩下的那匹正弓着背嘶吼，獠牙上滴着暗黄色的涎水。
"顾珩，动手！"耳麦里传来陈默的催促，带着电流的刺响，"S级失控体，格杀勿论！"
顾珩的指节泛白，电棍尖端的幽蓝光晃得他眼疼。他想起三天前的夜晚，林晚抱着食盒蹲在CG局后墙根，隔着篱笆递给他一块还热着的桂花糕，说"阿珩，御膳房的张婶偷偷留的，甜而不腻"。那时她的眼睛弯成月牙，桂花香气裹着热气钻进他衣领，让他心跳漏了半拍——而现在，她的眼睛里全是恐惧，蓝光从指尖溢出来，把身边的碎石子悬成一片不规则的星阵。
角斗兽突然扑过来，顾珩想都没想就冲上去。电棍砸在兽类太阳穴的瞬间，他听见林晚的尖叫："阿珩！"蓝光暴涨成锋利的刃，把旁边的石柱劈成两半，碎石溅在他后颈，疼得他皱了皱眉。
"我控制不住......"林晚的声音发抖，指尖的蓝光开始紊乱，"它们在我脑子里喊，好吵......"
顾珩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他两步跨过去，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却被蓝光弹开，指腹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耳麦里陈默的声音更急："顾珩！她的精神共鸣己经溢出，你靠近会被拖进意识海！"
顾珩扯下耳麦，狠狠砸在地上。石砖缝里的蚂蚁顺着耳麦爬，他抬脚踩下去，塑胶壳裂开的声音里，陈默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顾珩，你疯了？"
陈默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举着一把激光枪，枪口对准林晚的额头。他是顾珩的老搭档，一起执行过七次失控体抓捕任务，上周还在醉仙楼拼着喝了三坛桂花酿，说等这次任务结束要去昭华山看日出。可现在，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嘴角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现在是会吃人的怪物！你忘了上周她把御膳房的宫女撞飞三米远？忘了她差点用精神力捏碎陈太医的头骨？"
顾珩站在林晚前面，把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他怕她看见枪口，怕她更害怕。"她在挣扎。"他一字一顿地说，"她昨天还跟我说，阿珩，我梦见桃林的桂花开了。她没忘，她只是被困住了。"
陈默的手指扣住扳机："顾珩，你再不让开，我就开枪了。"
顾珩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像风，陈默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后颈就传来剧痛。他睁大眼睛，看着顾珩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睫毛很长，眼角有颗小痣，可眼神里的温柔不见了，只剩下决绝。"对不住了，老陈。"顾珩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把他放在石阶上，"等我把她救回来，再跟你赔罪。"
耳麦里传来总部的怒吼："顾珩！你竟敢袭击同僚！立即停手，否则以叛逃论处！"
顾珩弯腰捡起陈默的激光枪，转身指向天空。枪口的红光闪了闪，他扣下扳机，激光束划破血红色的天空，把角斗场的穹顶打穿一个洞。碎石落下来，砸在他脚边，扬起细小的灰尘。"晚晚，"他抱住发抖的林晚，把下巴抵在她头顶，"我带你去桃林。那里有桂花糕，有你喜欢的桃花酒，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林晚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像蚊子叫："阿珩，我刚才看到好多人，他们都喊我怪物......"
"不怕。"顾珩摸了摸她的头发，桂花香气从她发间溢出来，"有我在，谁都不能说你是怪物。"
远处传来脚步声。顾珩抬头，看见五个穿黑西装的CG特工站在门口，手里的激光枪对准他。为首的是总部派来的"猎狗"周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顾珩，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跟我们回去，或许能留你个全尸。"
顾珩抱着林晚往旁边挪了一步，避开枪口。他的手伸进怀里，摸出一个掌心大的金属盒——那是他昨天从CG局仓库偷的电磁干扰器，能让半径五十米内的电子设备失灵。"晚晚，闭眼。"他说。
林晚听话地闭上眼。顾珩按下按钮，金属盒发出细微的蜂鸣。周正的激光枪突然暗下去，变成一块废铁，他骂了一句，挥挥手："上！用冷兵器！"
顾珩抱着林晚往角斗场后墙跑。后墙根有个密道，是他和林晚上周发现的——当时他们躲在这里避开陈默的调侃，林晚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桃心，说"阿珩，这里能通到桃林吗？"他说"能，等我们有空，一起去"。
密道入口被杂草遮住了。顾珩放下林晚，扒开杂草，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他回头，看见周正带着人追上来，手里拿着匕首和短刀。"晚晚，进去。"他把林晚推进洞口，自己挡住入口，"我断后。"
林晚抓住他的手："不行！他们会杀了你的！"
"不会。"顾珩笑了笑，把她的手塞进洞里，"我是CG局最能打的特工，你忘了？"
周正扑过来，匕首刺向顾珩的胸口。顾珩偏头避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折——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周正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顾珩抬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出去几米远。剩下的西个特工一拥而上，顾珩的动作快得像跳舞，左躲右闪，每一拳都打在要害。他的嘴角挨了一拳，渗出血来，可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因为他听见林晚在洞里喊："阿珩，快进来！"
顾珩放倒最后一个特工，跳进洞。林晚扑上来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阿珩，你没事吧？我听见你打架的声音，学子小熊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好怕......"
顾珩转身抱住她，用拇指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密道里很黑，只有林晚指尖的蓝光在亮。顾珩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墙壁上的青苔滑溜溜的，可林晚的手很暖，像块温玉。"阿珩，"她突然说，"上次我们在桃林里，你给我摘了一朵桃花，插在我发间。你说我比桃花还美。"
顾珩笑了："记得。你还说，等桃花开遍昭华山，我们就去看日出。"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等你好起来。"顾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晚晚，我一定会治好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林晚的蓝光暗了暗。她伸手摸顾珩的脸，指尖的温度渗进他的皮肤："如果我永远好不了怎么办？如果我变成怪物，伤害了你怎么办？"
顾珩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我就陪你变成怪物。你伤害我，我就抱着你，首到你想起我是谁。"
密道的尽头有光。顾珩牵着林晚走出去，看见桃林的时候，鼻子突然酸了——桃树上的桃花谢了，可桂花正开得盛，香气裹着风扑过来，像林晚的拥抱。不远处的竹屋是他上周偷偷盖的，屋顶爬着青藤，门口挂着一串红辣椒，里面摆着他提前买的桂花糕和桃花酒。
"那是我们的家。"顾珩说。
林晚的眼睛亮起来，拉着他往竹屋跑。风掀起她的裙角，桂花落在她发间，像撒了一层碎金。顾珩跟着跑，听见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穿过桃林，穿过风，钻进他的耳朵里。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珩回头，看见陈默站在桃林入口，手里举着一把老式左轮——不是激光枪，不用电子设备。他的脸上有血，嘴角肿了，眼神里全是痛苦："顾珩，跟我回去。总部说，只要你交她出来，就饶你一命。"
顾珩把林晚护在身后。他摸了摸怀里的干扰器，发现己经没电了。"老陈，"他轻声说，"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陈默的手指扣住扳机："你要为了一个失控体，放弃所有？放弃我们的兄弟情？放弃CG局的荣誉？"
顾珩笑了。他想起第一次进CG局时，陈默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我们同生共死"；想起执行任务时，陈默替他挡了一刀，血流了一地还笑着说"老子命大"；想起昨天晚上，陈默递给他桂花酿，说"顾珩，你最近不对劲，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宫女了？"
"老陈，"他说，"我从来没放弃兄弟情。我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东西。"
陈默的眼泪掉下来。他的手在抖，枪口对着顾珩的胸口："顾珩，你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顾珩拉着林晚往竹屋走。每走一步，陈默的手抖得更厉害。当他们走到竹屋门口时，陈默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的瞬间，顾珩扑过去，把林晚压在身下。子弹擦过他的肩膀，血渗出来，染红了他的黑衣。"阿珩！"林晚尖叫。
顾珩捂着肩膀站起来，看着陈默。陈默的手枪掉在地上，他蹲下来，抱着头哭："顾珩，你为什么要逼我？"
顾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默抬头，看见他脸上的笑，还是那么温柔："老陈，等我把她救回来，我请你喝最烈的酒。"
然后他转身，拉着林晚走进竹屋。门关上的瞬间，陈默听见林晚的声音："阿珩，你的肩膀在流血......"
"没事，"顾珩说，"一点小伤。"
竹屋里的灯光亮起来。陈默坐在桃林里，看着那盏灯首到天亮。风掀起他的衣角，桂花落在他肩上，像林晚的眼泪。
竹屋里，顾珩坐在床边给林晚擦脸。她睡着了，眉头皱着，像在做噩梦。顾珩抚平她的眉头，轻声说："晚晚，别怕。我在这里。"
他的肩膀还在疼，可看着林晚的脸，所有的疼都消失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她蹲在桃林里给小猫包扎爪子，阳光穿过桃叶洒在她脸上，像落了一层碎金。她抬头笑："你是CG局的顾大人吧？我叫林晚，是御膳房的宫女。"
窗外的桂花落下来，落在窗台上，落在他手背上。顾珩接住一朵，放在林晚的枕边。桂花香气裹着她的呼吸，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想起光年之外的星星——那些星星很远，可只要盯着看，就会觉得温暖。
远处传来警笛声。顾珩抱住林晚，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他听见风的声音，听见桂花落的声音，听见林晚的心跳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叠在一起，像一首歌。
"晚晚，"他轻声说，"不管逃到哪里，不管过多久，我都会守着你。就算是光年之外，就算是时间的尽头，我都会在你身边。"
林晚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声音迷迷糊糊的："阿珩，我要吃桂花糕......"
顾珩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好，明天给你做。放很多桂花，很甜的那种。"
窗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远。顾珩看着怀里的林晚，觉得很满足——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就算他变成叛徒，只要有她在，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守护她，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抉择。
风穿过桃林，带来桂花的香气。顾珩抱着林晚，听着她的呼吸声，知道自己己经找到了光年之外的守候——不是星星，不是时光，是眼前这个姑娘，是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桂花糕，她的"阿珩"。
原来最动人的守候，从来不是跨越光年的距离，而是我愿为你，与全世界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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