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冰冷的话，此刻与男孩的眼神完美重叠。
寒意，比这初春的夜风更刺骨，瞬间穿透了苏清欢的骨髓。
属于原主残留的本能恐惧和茫然席卷而来，让她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男孩似乎对她细微的反应很满意，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那专注的目光未曾移开半分。他迈出一小步，步伐中流露出天生的、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
他开口了，声音是孩童特有的清亮，但语调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命令式的肯定，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不是疑问句。
“我...我愿意。”顾清欢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碰他的手。
顾知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个洋娃娃，从现在起，属于我了。’
“妈妈，就她了。”
顾知言拉着顾清欢送到自己母亲面前。
顾夫人打量了顾清欢几眼，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点泥土，但那双眼睛很亮，像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却又透着股韧劲。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对院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院长办一下手续吧。”
反正只是送给自己儿子的玩具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儿子一首想要一个洋娃娃，普通的洋娃娃还不行，非得是真人。
无奈之下，这才来到孤儿院。
顾知言满意地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回顾清欢身上。她的小手依然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尽管脏兮兮的，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却莫名地未引起他的反感。他甚至微微收紧了手指，像是怕这刚找到的‘洋娃娃’跑掉似的。
“温星，你为什么要把清欢推出去？”等他们走后，最后面的女孩忍不住发问。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推的？”名叫温星的小女孩好像被人踩了辫子一般，大声狡辩。
“我明明看到...”
“那是你看错了。”温星着急慌忙打断她接下来说的话，“我先走了。”
温星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与其说是自己的房间，还不如说是大通铺。
温星僵坐在硬床板上，指尖狠命抠抓着磨损的床单，首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才勉强抑制住喉间的哽咽。
没想到。
自己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的温星以为自己是进了天堂，没想到竟然是地狱。
上一世的记忆如同附骨之疽，密密麻麻地钻进脑海——被顾家收养后，她确实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顾夫人给她买最漂亮的裙子，佣人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扮演好“顾知言的洋娃娃”。
顾知言不允许她和院里的其他孩子再有联系，甚至会亲自检查她的书包和口袋，确保没有任何“不属于洋娃娃”的东西。喜欢熬夜的作息规律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他会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吃饭，要求她每一口都嚼够三十下；会规定她每天必须穿什么颜色的袜子，头发要梳成什么样的辫子；若是她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或是在他看书时发出一点声响，他不会打骂，只是用那种近乎冻结的眼神看她，首到她浑身发冷、哭着道歉才肯罢休。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控制欲变本加厉。她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不能对除他之外的人展露笑容，甚至报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他说：“我的洋娃娃，就该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那种被囚禁、被物化的窒息感，首到她二十岁那年，因为偷偷和一个男生多说了几句话，被顾知言关在阁楼里三天三夜，才彻底压垮了她。
最后她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从阁楼的窗户跳下去的，那天的月光很亮，亮得能看清他站在楼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呼……”温星猛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咳嗽起来。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真好，这次被选中的是清欢，不是她。
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看到顾知言牵着清欢上了豪车。
女孩低着头，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像只误入猎场的幼鹿。
对不起。
温星想到上一世的清欢与自己的竹马傅清寒在一起。
她偶然在网上看到过，二十年后的傅清寒成立了一个游戏公司，与清欢生下一个儿子。
温星看着那辆黑色豪车缓缓驶离孤儿院的大门，车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猩红的弧线，最终消失在街角。她缩回手，指尖传来一阵阵寒意，而心脏却因刚才的侥幸逃脱而狂跳不己。
她知道，清欢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被彻底改写。
上一世，她是那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洋娃娃，而清欢则和傅清寒一起，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这一世，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望着清欢那柔弱的身影，温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清欢……对不起。”温星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但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地狱了。”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下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上一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顾知言那双冰冷的眼睛，阁楼里绝望的黑暗，还有跳下窗户时那刺骨的风……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嬉笑声。是傅清寒！他一定是来找自己的。温星心中一动，悄悄爬起来，再次来到窗边。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孤儿院的围墙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风筝，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那是傅清寒，她的竹马，也是上一世...清欢的丈夫。
温星看着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既然命运让清欢代替了自己，那是不是也该让她像上一世那样，与傅清寒在一起？
她想了想，轻轻推开窗户，向着窗外的夜色轻声呼唤：“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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