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麓跟着陈砚穿过鹿城老街。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亮,两边的老字号店铺挂着褪色的木招牌,"福来米行"的算盘、"张记裁缝"的熨斗在雾里若隐若现。陈砚走得很慢,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蛇纹——那纹路在晨光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某种沉睡的活物。
"到了。"陈砚停在一家门楣爬满常春藤的旧书店前。木门上的铜铃被风撞响,"叮铃"一声惊飞了停在招牌上的麻雀。店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堆到天花板的旧书,霉味混着松木香在空气里打着旋儿。
推开门的瞬间,林麓听见了熟悉的翻书声。
穿藏青对襟衫的老人坐在藤编摇椅里,鼻梁上架着副圆框老花镜,正捧着本《飞鸟集》小声诵读。阳光透过常春藤的间隙落在他银白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金。听见动静,他抬眼笑了:"是小砚啊,带新朋友来啦?"
陈砚应了声,拽着林麓往里走。老人的目光落在林麓腕间——那里的蝴蝶骨印记还未完全消退,淡粉色的纹路像被揉皱的绢帛,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坐。"老人拍了拍身边的竹椅,摇椅吱呀作响,"要喝茉莉花茶吗?我自己窨的,比外面卖的香。"
林麓摇头,目光扫过墙边的书架。最顶层摆着排褪色的硬壳日记本,封皮上用钢笔写着"林昭远实验日志 1995-2005"。他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是父亲的名字。
"想看就拿。"老人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你父亲走前说过,这些该物归原主。"
林麓的手指刚触到日记本,指尖就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他慌忙缩回手,只见封皮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与他腕间的蝴蝶骨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
"血脉共鸣。"老人摘下老花镜,指节着茶盏,"你父亲当年做实验时,总说这些日志里藏着'钥匙'。后来......"他叹了口气,"守夜人找上门那天,他把日志塞给我,说'要是哪天有个腕间有蝴蝶骨的年轻人来,就把这个交给他'。"
陈砚递来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林麓接过时,瞥见茶盏底沉着片干枯的蝶翼,在茶汤里投下淡紫色的影子。
"您和我父亲是同事?"他捧着茶盏轻声问。
"算是吧。"老人望着窗外的常春藤,"九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在研究所做特殊血脉研究。你父亲负责记录实验体,我管档案。"他顿了顿,"那些实验体里,有你,有陈砚,还有......"
"还有我父亲。"陈砚突然开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校服口袋里的卡牌,"我母亲说,我出生那天,产房里全是蝴蝶。护士说我手腕上的蛇纹,是在娘胎里就有的。"
林麓心头一震。他想起昨夜翻到的实验记录里,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婴儿——后颈爬着蛇形印记,腕间隐约有蝴蝶骨的轮廓,与陈砚如出一辙。
"你们是双生子?"老人突然笑了,"难怪。当年实验记录里写着,'双生血脉,互为钥匙'。你父亲的蝴蝶骨,陈砚的蛇纹,合起来才能打开那扇门。"
"那扇门......"林麓想起昨夜梦境里的悬浮城,"到底是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他从藤椅下摸出个铁盒,掀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张卡牌——正是林麓在实验室储藏室见过的那种,最上面一张是曼陀罗"祭品",第二张是鹅黄"守护者",第三张......林麓的呼吸一滞——是半透明的蝴蝶,与他腕间的印记分毫不差。
"这是'共鸣卡'。"老人拿起那张蝴蝶卡,"你父亲当年用你们的血样做的。每张卡对应一个实验体,当血脉觉醒时,卡片会自动共鸣。"他将蝴蝶卡推给林麓,"这张是你的。"
林麓接过卡片,指尖刚触到卡面,无数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实验室的白大褂、手术台的灯光、父亲颤抖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小麓,别怕,这是为了保护你......"
"啪!"
茶盏摔碎在地上。林麓猛地抬头,看见老人正盯着他身后的窗户。常春藤的阴影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贴着玻璃窥视,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泛青的脸。
"守夜人。"陈砚低声道,拽着林麓站起来。
老人却摆了摆手:"没事。他进不来。"他指了指门楣上的常春藤,"我在这儿守了二十年,他们从来没跨过这道门槛。"
林麓摸向颈间的平安符。母亲留下的遗物突然发烫,烫得他眼眶发酸。他想起转学那天,教导主任在办公室里翻他的书包,最后却只是把平安符扔回来:"小姑娘的东西,收好了。"
"您怎么知道我母亲?"他脱口而出。
老人的目光柔和下来:"你母亲怀孕时,总来我这儿借育儿书。她说,等孩子出生,要教他背《诗经》。"他从抽屉里拿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裙的女人,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背景是这家旧书店的招牌。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老人的声音发颤,"她走的那天,说'要是孩子以后问起爸爸,就说他在很远的地方等我们'。"
林麓接过照片,指尖触到照片背面的字迹——"昭远吾夫,见字如晤。若我遭遇不测,勿寻,勿念。小麓的蝴蝶骨,是他最珍贵的礼物。"
窗外的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来。戴鸭舌帽的男人不见了,只留下门楣上几片被碰落的常春藤叶子。陈砚捡起一片,叶脉里竟隐约可见淡金色的纹路,与林麓的蝴蝶骨如出一辙。
"该走了。"老人把实验日志塞进林麓怀里,"这些日志里有你父亲的研究笔记,还有......"他顿了顿,"关于'门'的秘密。"
林麓接过日志,突然想起什么:"您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老人笑了,指了指窗外的麻雀:"三天前,有只蓝背雀叼着张卡牌落在窗台上。那是你父亲当年养的鸟,我认得。"
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教导主任在查监控,说昨天竹林里有不明身份人员活动。"
"是守夜人。"老人皱眉,"他们肯定跟踪你们了。"
林麓摸出兜里的"守护者"卡牌,与陈砚的"守护者"并排放在一起。两张卡同时泛起金光,背面的咒文在水晶吊灯下流转。
"爷爷,"林麓抬头看向老人,"您说的'门',是不是在鹿城一中?"
老人愣住了。他望着窗外的香樟树,突然笑了:"小麓,你父亲当年说过,有些答案,要自己去找到。"
放学铃响时,林麓和陈砚站在鹿城一中的后山上。老槐树的枝桠间,挂着串褪色的红绸——那是去年高考前,高三学长们系的"许愿绳"。
"你说,'门'会不会在这儿?"陈砚踢着脚边的石子。
林麓摸出实验日志,翻到最后一页。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1995年7月15日,血月当空。蝴蝶与蛇的血脉在鹿城一中苏醒,门,就在那里。"
山风突然吹来,掀动日志的纸页。林麓看见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是父亲的实验室,背景里,穿蓝布裙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站在一面刻满符文的墙前。
"那是......"陈砚凑过来,"学校的旧礼堂?"
林麓点头。旧礼堂就在后山脚下,每年毕业典礼都在那儿举行。他望着山脚下的红砖建筑,突然想起转学第一天,教导主任在走廊里训话时,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的钢琴声——那是《婚礼进行曲》,可那天根本不是什么婚礼。
"陈砚,"林麓的声音发颤,"你觉得,他们说的'门',是不是......"
"是。"陈砚打断他。他的后颈蛇纹泛着幽蓝的光,"我父亲说过,当双生血脉同时觉醒,门就会打开。而今天......"
他抬头看向天空。血月正从云层后缓缓升起,像滴凝固的血。
林麓摸出兜里的"守护者"卡牌。卡片在他掌心发烫,与他腕间的蝴蝶骨共鸣出嗡鸣。他望着陈砚,对方的眼睛里也泛着同样的金光。
"走吧。"陈砚拽起他的手,"去旧礼堂。"
山脚下的旧礼堂亮起了灯。透过雕花窗棂,能看见里面站着二十余道身影——戴鸭舌帽的守夜人、穿藏青中山装的教导主任,还有那个持青铜罗盘的男人。
而在他们中间,站着个穿蓝布裙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腕间,隐约可见蝴蝶骨的轮廓。
是母亲。
林麓的脚步顿住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陈砚拽了拽他的衣袖:"小麓,他们在等你。"
血月的清辉洒在旧礼堂的屋顶。林麓深吸一口气,与陈砚并肩走向那扇雕花木门。门内传来母亲的呼唤:"小麓,过来。"
蝴蝶骨在他腕间灼烧,像要破皮而出。林麓望着门内的身影,突然笑了。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小麓,别怕。有些相遇,是命运埋了二十年的伏笔。"
而此刻,他与陈砚的手紧紧相握。两张"守护者"卡牌在他们掌心共鸣,发出温暖的光。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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