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演武场就有弟子在练剑了，晨露沾在石板上，踩上去滑溜溜的。林野裹了件宽松的外衫，故意把脸色揉得发白，还往眼角抹了点凉水，看着跟没睡醒似的，捏着肚子在演武场边晃悠，走两步就“哎哟”一声，扶着旁边的老槐树喘气。
昨儿春桃跟她说，内门弟子最近都在传“经脉异常会传染”，谁见了有症状的都躲着走。林野就琢磨着，要是自己装成“中招”的样子，说不定能引蛇出洞——毕竟下毒的人肯定关心“药效”，想知道还有谁被毒到了。
果然，没晃悠几分钟，就有个穿灰布衫的打杂弟子往这边瞟，眼神躲躲闪闪的，手里的扫把都没拿稳，掉在地上好几次。林野故意往他那边挪了挪，扶着树咳了两声，声音还特意放虚：“这……这身子咋突然这么沉，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那小弟子耳朵竖得老高，听了这话，赶紧把扫把往墙角一扔，低着头往药园的方向跑，跑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生怕被人发现。林野勾了勾嘴角，悄悄跟了上去——这小弟子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给下毒的人报信的。
药园后门没关，留着条缝，林野躲在树后面，听见里面传来王主事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看清楚了？林野真跟之前那几个弟子一样，胳膊抬不起来了？”
“千真万确！”是那小弟子的声音，带着点邀功的劲儿，“我刚才在演武场看见她扶着树喘气，脸白得跟纸似的，还说身子沉，肯定是中了断脉散的招！”
王主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先回去，别跟别人说这事，要是被长老们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断脉散！果然是下毒！她攥紧拳头，没再往下听，转身就往内门的饮水井跑。之前江砚说过，弟子们的经脉异常像中毒，当时她还没太确定，现在听见“断脉散”三个字，总算对上了。
内门的饮水井在院子中间，旁边围着石栏，井台上还放着几个水桶，看着跟平时没两样。林野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春桃给她的银针——春桃她娘以前是接生婆，总带着银针防蛇咬，这次特意给了她几根，说能试毒。
她蹲下来，舀了点井水，把银针蘸进去。刚等了两秒，银针的针尖“唰”地变黑了，黑得发亮，跟被墨染过似的。林野心里一沉，又起身往溪边跑——内门的水除了井水，就是后山的溪水，要是溪水没事，那毒肯定只在井水里。
溪边的水清亮亮的，能看见水底的小石头。林野又用银针试了试，等了半天，银针还是银白色的，一点没变。她松了口气，又顺着溪水往上游走，想看看井水的源头是不是有问题——结果刚走到井边的石栏旁，就看见石缝里藏着个小瓷瓶，瓶口没封紧，露着点无色的液体，闻着没味，跟水差不多。
林野把瓷瓶抠出来，倒了一滴液体在银线上——银线立马变黑，跟井水试毒的反应一模一样！“断脉散！”她攥着瓷瓶，心里又气又喜——气的是居然有人在井水里下毒害同门，喜的是总算找到毒源了！可谁天天往井里下毒？下了多久了？那些经脉异常的弟子，是不是都喝了这井水？
林野把瓷瓶揣进怀里，决定往溪水上游走——下毒的人肯定得从上游取水或者补药，说不定能撞见现行。后山的路不好走，全是杂草和石头，她走得很小心，生怕踩断树枝惊动了人。
刚绕到一块大青石后面，就听见前面有说话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怎么才来？我都在这儿等半天了！”
林野赶紧躲在石头后面，探头一看——居然是刘倩倩！她蹲在溪边，手里攥着个深蓝色的布包，跟之前春桃说的一模一样。对面站着个穿褐色衣服的男人，衣服上绣着个小三角，是烈阳帮的人！
那男人从怀里摸出个钱袋，扔给刘倩倩：“这是最后一批断脉散的钱，你得赶紧让青云门的弟子都‘犯病’，不然帮主饶不了你！”他又递过去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新配的，比之前的劲大，往井里倒半瓶就行。”
刘倩倩接过钱袋和瓷瓶，掂量了两下，嘴角勾了勾：“放心，内门的弟子天天喝井水，用不了几天，就能让他们都瘫在地上！到时候青云门没人能练功，还不是任由你们烈阳帮拿捏？”
“好！总算抓着你了！”林野再也忍不住，从石头后面跳出来，手里攥着之前找到的瓷瓶，“刘倩倩，你居然勾结烈阳帮，给同门下毒！今天看你往哪儿跑！”
刘倩倩吓得手一抖，钱袋和瓷瓶都掉在地上，那烈阳帮的男人也慌了，拔腿就往山上跑，嘴里还喊着：“不关我的事！是她逼我的！”
林野没工夫追那个男人，眼睛盯着刘倩倩，一步步走过去：“你还有啥好说的？钱袋、断脉散都在这儿，你跟烈阳帮的交易，我全听见了！”
刘倩倩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在石头上，脸色白得像纸，嘴里还硬撑：“你……你别胡说！我就是来溪边洗衣服的，谁跟烈阳帮交易了？你少血口喷人！”
“洗衣服？”林野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布包，“那你手里的布包是啥？还有地上的钱袋和瓷瓶，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说着就伸手去抓刘倩倩的胳膊，想把她带到长老面前对质。
可刚碰到刘倩倩的袖子，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林野猛地回头——是李长老！他穿着青色的长老服，手里攥着青云门的令牌，快步走过来，一把把刘倩倩拉到自己身后，眼神瞪着林野，满是怒气：“林野！你无凭无据就拦着内门弟子，还想私自动手？眼里还有门规吗？”
林野愣了一下，没想到李长老会突然出现，还帮着刘倩倩说话：“长老！我有证据！她跟烈阳帮的人交易断脉散，往咱们内门的井水里下毒，地上的钱袋、瓷瓶都是证据，我还听见他们说……”
“胡说八道！”李长老打断她的话，眼神扫过地上的布包和瓷瓶，突然抬起脚，一脚把布包踢进溪水里——溪水湍急，布包刚碰到水就被冲得老远，转眼就没影了。他又弯腰捡起那个瓷瓶，往石头上一摔，“哐当”一声，瓷瓶碎成了片，里面的液体全渗进了泥土里。
“我只看见你在这儿欺负同门，哪里来的证据？”李长老的声音更沉了，“刘倩倩，跟我走，别在这儿跟她瞎缠！”
刘倩倩躲在李长老身后，刚才的慌张全没了，路过林野的时候，还特意停下脚步，回头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得意，像是在说“你能奈我何”。
林野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李长老明明看见证据了，却故意毁掉，还帮着刘倩倩走了！他肯定早就知道刘倩倩跟烈阳帮的事，说不定还帮着她下毒！可现在布包和瓷瓶都没了，没了证据，她就算告诉其他长老，也没人会信啊！
溪水“哗啦啦”地流着，冲散了地上的碎瓷片，也冲散了林野的希望。她站在原地，看着李长老和刘倩倩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这下该咋办？没了证据，怎么揭穿他们的阴谋？那些还在喝井水的弟子，要是继续中毒，经脉会不会彻底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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