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咖啡店的木质招牌被海风一吹就晃悠悠的，浅蓝漆边掉了点皮，露出底下的原木色，倒像晒了多年的旧课本，透着股子亲切劲儿。门口两盆太阳花开得热热闹闹，花瓣上的露水没干，还沾着点细沙——是海风刮过来的，亮晶晶地贴在粉黄花瓣上，看着就鲜活。
家乐站在店门口，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链——星星吊坠硌得掌心有点痒，他又往下撸了撸衬衫袖子，怕露出来太显眼，才想起嘉琪出门前戳着他胳膊说“别跟个木头似的，自然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冷气裹着咖啡的焦香扑过来，混着柜台后磨豆机“哗啦哗啦”的声响，还有角落音箱里飘来的吉他曲，调子软乎乎的，一点不吵。他扫了圈店内，靠窗的位置都是淡木桌配浅灰椅，阳光斜斜洒在桌面上，暖得晃眼。视线忽然顿住——最里面那扇窗，婷婷正坐在那儿，手肘撑着桌子，指尖轻轻碰着咖啡杯沿，杯身上印的小浪花，跟店名一模一样。
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针织衫，领口别着个迷你银星星胸针，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一看就是她自己做的。耳后的碎发被海风吹得垂下来几缕，她偶尔会抬手绕到耳后，手腕细得能一把攥住，没戴任何饰品，倒比戴了东西还干净利落。窗外的海是淡蓝色的，远看像块揉皱的蓝布，弯弯曲曲的海岸线，颜色竟跟她发梢的浅棕有点像。
家乐的帆布包在身后晃了晃，里面的薄荷糖盒子“哗啦”响了一声——是嘉琪塞的柠檬味，糖纸没包紧。他赶紧用手按住包底，脸一下子热了，怕动静太大吵到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快到桌边时，婷婷正好抬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来啦？”
她的声音比微信里听着更软，还带着点咖啡的暖调，家乐点点头，拉椅子时没注意，椅腿蹭地发出“吱呀”一声，他吓得手一缩，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没注意，没吵到你吧？”婷婷笑了笑，把面前的咖啡往他这边推了推：“没事呀，我也刚到没多久。你试试这个，焦糖玛奇朵，我跟老板说多放了点奶泡。”
咖啡杯递过来时，杯壁温温的，没烫着手。奶泡堆得厚厚的，上面撒了层细焦糖粉，闻着就甜，连杯身上印的小浪花都透着可爱。家乐握着杯子，指尖有点发烫：“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奶泡多的？”婷婷指尖绕了绕耳后的碎发，眼神往窗外飘了飘，又落回他脸上，耳尖有点红：“之前看你朋友圈发过，说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奶泡太少，喝着不过瘾，还配了张皱着眉的自拍，嘴角好像还沾了点可可粉。”
家乐愣了一下，才想起上个月跟剧社同学吐槽咖啡，随手拍了张杯底的照片发圈，文案写“奶泡抠搜得像打发错了”，发完就忘了——那时候才跟婷婷聊过两次，没指望她会注意。心里忽然像被热咖啡烫了下，暖烘烘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头喝了口，奶泡沾到嘴角也没察觉：“原来你看到了……我还以为没人会注意这种小事。”
“怎么是小事呀？”婷婷摇摇头，伸手从帆布包里摸出包纸巾——是淡蓝色的，跟她上次装项链的袋子一个颜色，抽了一张递给他，“喜欢的东西都很重要。”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的，像她做的银饰刚从抽屉里拿出来。家乐赶紧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嘴角，剩下的纸巾攥在手里，指节都白了，不敢看她，只好盯着窗外：“这里的窗边位置真好，能看到海，上次来太急，连海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
“嗯，我没事就来这儿坐会儿。”婷婷也看向窗外，海风把她的发梢吹得轻轻动，“下午三西点的时候，太阳往西边落，海会变成橘色的，有时候还会泛点粉，特别好看。”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睛亮了亮：“下次要是有时间，咱们可以早点来，等一场日落。”
家乐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阳光落在她眼底，像盛了点碎星光。他赶紧点头，声音有点发紧：“好啊，下次……下次一定来。”说完又怕太急，补了句：“我是说，要是你有空的话。”婷婷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肩膀轻轻抖了抖，笑声软乎乎的：“我有空啊，你要是不忙，随时都能约。”
咖啡杯里的奶泡慢慢塌下去，焦糖味更浓了。家乐又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比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好喝多了。想起刚才在高铁站的慌乱，他又有点愧疚：“刚才在高铁站手机没电，找了两家便利店才借到充电宝，还差点赶不上高铁，让你等我，真不好意思。”
“没事呀，我也没等多久。”婷婷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了一下——是闲鱼的客户消息，她随手划掉，伸手去拿脚边的帆布包，拉链头挂着个小银铃，一动就“叮”了声，“我来的时候还在附近转了转，买了块桂花糕，本来想给你尝尝，刚才一忙就忘了。”
“不用不用，等会儿再吃也一样！”家乐赶紧拦她，怕她弯腰拿包不方便，“包沉不沉？要不要我帮你拿过来？”婷婷停下动作，看着他笑：“你怎么总这么紧张呀？咱们就像普通朋友聊天一样，不用这么拘谨的。”
家乐挠了挠头，头发被抓得有点乱，脸更红了：“我……我平时跟女生说话就有点紧张，尤其是跟你……”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怕说错话，嘴闭得紧紧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婷婷的脸颊也泛了点粉，赶紧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其实杯里的咖啡早就凉了，就是想掩饰嘴角的笑：“没关系，慢慢就不紧张了。”
“对了，上次你帮我优化店铺分类，”婷婷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碰了碰杯沿，“后来有客人说，找定制款不用翻半天了，还跟我夸分类做得清楚，我都跟他们说，是我朋友帮我弄的，他们还问我朋友要不要兼职做网店运营呢。”
“真的吗？”家乐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还担心自己分的类目太乱，现在松了口气，身体都坐首了点，“只要能帮到你就好，要是还有要改的地方，你随时跟我说，我放学有空。”他说着，手指在咖啡杯壁上轻轻划着，杯壁的水珠沾到指尖，凉丝丝的。纠结了半天，攥了攥拳头，才鼓起勇气开口：“那个……周日下午我们剧社彩排《海边的约定》，在学校礼堂，你要是有空，要不要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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