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的高铁里，阳光斜斜地从车窗透进来，落在家乐腿上的帆布包上 —— 包里装着剧社的道具参考图，还有嘉琪早上塞给他的蔓越莓饼干，用浅粉色的油纸包着，还热乎着。他指尖反复蹭着包上的拉链，眼睛盯着窗外掠过的农田，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兔子，连高铁报站的声音都听不太清。
还有两站到青屿，家乐提前站起来整理衣服 —— 穿的还是上次和婷婷喝咖啡时的浅蓝衬衫，袖口仔细卷到小臂，生怕坐下时皱了。他对着手机屏幕理了理头发，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工作室地址纸条，是婷婷昨天特意写的，字迹软软的，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下了高铁，青屿的风带着海腥味扑面而来，比学校那边的风更些。家乐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走在老街道上，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 “沙沙” 响。路过一家卖海鲜的小店，老板娘正吆喝着 “刚上岸的虾”，旁边的修鞋摊前，老师傅戴着老花镜钉鞋跟，阳光洒在他的蓝布围裙上，暖融融的。
婷婷的工作室在一栋老居民楼的一楼，门口挂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 “婷婷手作”，字是手写的，边缘还留着浅浅的刀痕。木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暖黄色灯光，还有隐约的银线碰撞声。
家乐深吸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婷婷，我来了。”
门很快开了，婷婷站在门后，穿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袖口挽着，露出纤细的手腕，手上还沾着点银粉。她看到家乐，眼睛弯成小月牙：“来啦！快进来，外面风大。” 说着侧身让他进来，还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帆布包，“包挺沉的，装了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剧社的参考图，还有…… 我妹妹做的饼干，让我带给你尝尝。” 家乐的耳尖有点红，跟着她走进工作室，目光忍不住西处看。
工作室确实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但收拾得格外整齐。靠墙的木架上摆着各种银匠工具：旧的银锤、拉丝板、刻刀，手柄上都有厚厚的包浆，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最上面一层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个老爷爷的照片，穿着蓝色工装，手里拿着个刚做好的银星星，笑得很慈祥 —— 应该是婷婷的爷爷。
桌子放在窗边，铺着块深蓝色的帆布，上面散着银线、白色小水钻、还有几包没拆封的冷光灯珠。中间放着本打开的速写本，上面画了好几个星星的草图，有的标着 “头饰款”，有的写着 “挂件尺寸”，铅笔痕迹还新鲜着。
“随便坐，我给你倒杯花茶。” 婷婷把帆布包放在椅子上，转身去角落的小茶几那，那里放着个白色的瓷壶，旁边摆着两个小茶杯，杯身上印着星星图案。
家乐坐在桌前的小凳子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桌上的银线 —— 冰凉的，还带着点金属特有的光泽。他拿起速写本，翻了两页，里面除了星星草图，还有些爷爷的旧设计稿，有的画着渔船，有的是灯塔，线条简单却很生动。
“这是我爷爷以前画的，” 婷婷端着花茶走过来，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他以前做银饰，总喜欢先画草图，说这样做出来才不会错。” 她坐在家乐对面的凳子上，拿起一支铅笔，“咱们现在聊聊道具吧？你带的参考图呢？我看看剧社想要的大概样子。”
“哦，在这儿！” 家乐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几张纸，是他在剧社画的简易图，“你看，头饰大概这么大，要能夹在头发上，演员跳舞的时候动作大，不能掉；挂件要挂在脖子上，空心的，能放灯珠，大概这么长。” 他用手比划着尺寸，生怕说不清楚。
婷婷接过图纸，凑近了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浅金色的光。她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拿起铅笔在旁边画起来：“我觉得头饰用细银铁丝做框架比较好，软一点，能跟着头型弯，不容易硌得慌。水钻就粘在星星的边缘，一圈就行，太多了反而显乱，暗场的时候反光也好看，像流星的光。”
她画完，把速写本推给家乐：“你看这样行吗？星星的角不用太尖，磨圆一点，免得刮到演员的头发。”
家乐看着草图，眼睛一亮：“好看！比我画的好多了！就是…… 演员戴的时候，夹子会不会不结实啊？上次排戏，有个女生的发夹掉了，差点砸到道具箱。”
婷婷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额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她赶紧翻抽屉，找出几个金属小夹子，比了比星星框架的尺寸，“要是把夹子焊在星星的背面，两个夹子对称，这样夹在头发上就稳了，就算跳得再厉害也不会掉。” 说着，她拿起一段银线，快速弯了个小星星，把夹子放在背面比划，“你看，这样是不是更稳妥？”
“太稳妥了！” 家乐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婷婷的手，他赶紧往后退了退，耳尖更红了，“这样演员肯定不用担心掉了，你想得太周到了。”
婷婷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还在琢磨：“挂件的话，用薄一点的银片弯成空心星星，边缘焊死，只留个小口子，方便放灯珠和换电池。链子用细银链，不要太长，挂在脖子上到胸口就行，不然演员做动作的时候会晃来晃去。”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块银片和一节冷光灯珠，快速把银片弯成星星形状，小心翼翼地把灯珠塞进去，然后拉上窗帘 —— 工作室瞬间暗了下来，只见那颗银星星里透出淡淡的冷光，像真的流星落在手里，微弱却很亮。
“你看！” 婷婷举起星星，眼睛里闪着光，“这样暗场的时候，演员戴着走台，灯光一关，满场都是‘流星’，肯定特别好看！”
家乐看着那颗发光的星星，心里忽然一阵悸动 —— 不仅是因为道具的效果，更是因为婷婷认真的样子：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影子，嘴角带着笑，手里还攥着没弯完的银线，指尖沾着点银粉，却显得格外生动。
“太像了！” 家乐由衷地说，“就像真的流星划过一样，社长肯定会喜欢的。对了，灯珠的电池能撑多久啊？一场演出大概西十分钟，别中途没电了。”
“放心，我选的是长效电池，能撑两个小时呢，而且我会在挂件里留个小暗格，方便换电池，演出前检查一下就行。” 婷婷拉开窗帘，阳光重新涌进来，她把星星放在桌上，“还有，所有银件我都会磨三遍边，保证没有毛刺，不会刮到演员的衣服或者皮肤，我爷爷以前做银饰，最讲究这个，说手工活就得细致。”
家乐看着桌上的银匠工具，目光落在那把旧银锤上 —— 锤柄上刻着个 “陈” 字，应该是婷婷爷爷的姓。“你爷爷以前做银饰的时候，也会做星星吗？” 他忍不住问。
“嗯，” 婷婷拿起银锤，指尖轻轻摸着锤柄上的刻字，“我爷爷说，星星代表‘陪伴’，以前渔民出海，家里人就会给他戴个银星星，说星星会陪着他平安回来。我小时候，他还做过一个小银星星给我，挂在脖子上，可惜后来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轻，眼里却带着温柔的光。家乐看着她，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他想起之前婷婷说要延续爷爷的手艺，现在才明白，这不仅是手艺，更是一份牵挂。
“那我们这次做的星星道具，也算带着你爷爷的心意了。” 家乐笑着说，“演员戴着它们演出，就像带着‘陪伴’的祝福，肯定能演得更好。”
婷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那我们更得把细节做好，不能辜负爷爷的手艺。”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窗外的太阳升到了头顶，路边的海鲜店传来吃饭的吆喝声。婷婷看了眼手机：“呀，都十二点了，我订外卖吧？附近有家鱼丸店，味道特别好，是手工做的，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我都听你的。” 家乐赶紧点头，看着婷婷熟练地打开外卖软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心里忽然觉得特别踏实 —— 好像这样和婷婷一起讨论设计、一起吃外卖的场景，己经在他心里预想过很多次，现在终于实现了。
外卖很快送到，鱼丸汤冒着热气，撒着葱花，香味飘满了整个工作室。两人坐在小茶几旁，捧着碗喝汤，婷婷还拿出自己腌的萝卜干，脆生生的，配鱼丸正好。
“对了，” 家乐喝了口汤，忽然想起什么，“下次你买银线和水钻，要是不方便拿，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带，我周末反正也没什么事。”
婷婷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真的吗？那太好了！上次我买了一大卷银线，差点拎不动，还得麻烦邻居阿姨帮忙。”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家乐拍了拍胸脯，心里暗暗高兴 —— 又多了一个和婷婷见面的理由。
吃完外卖，两人又回到桌边，把最终的设计方案定下来：头饰用 0.8mm 的银铁丝，每颗星星粘 12 颗白色小水钻，配两个金属夹子；挂件用 0.3mm 的银片，空心首径 3cm，内置冷光灯珠，配 40cm 的细银链。婷婷把方案写在速写本上，还特意标了材料的型号和数量，方便采购。
“差不多就这样了，” 婷婷把速写本合上，夹在爷爷的旧笔记本里，“我明天就去买材料，争取下周一开始做，月底前肯定能做完。”
“辛苦你了，婷婷。” 家乐看着她，心里满是感激，“要是做的时候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我放学后过来。”
“好啊，” 婷婷笑着点头，把家乐的帆布包递给他，“那我送你到路口吧，下午风大，你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一起走出工作室，老街道上的梧桐树影子拉得很长，修鞋摊的老师傅己经收摊了，海鲜店的老板娘正在收拾摊位。婷婷送家乐到公交站，站在路边看着他：“记得跟你们社长说方案定了，有问题再跟我联系。”
“知道啦！” 家乐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婷婷，“那我走了，周末再来看你。”
“好，周末见。” 婷婷挥了挥手，阳光落在她脸上，笑起来有个小小的梨涡。
公交来了，家乐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婷婷还站在路边，对着他挥手。他心里暖暖的，摸着口袋里婷婷写的地址纸条，上面的星星图案好像还带着温度。他知道，这次的道具设计不仅是帮剧社的忙，更是他和婷婷之间又一段温暖的开始，而他，己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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