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刘光福出发的日子。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他就起来了。其实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
他把那个空瘪的帆布包背在身上，里面就塞了几件破旧衣服和一双旧鞋，做做样子。又对着那块破镜子照了照，嗯，脸色红润，精神头十足，不像要去吃苦，倒像是要去度假。
他推开屋门，深吸了一口清晨凉爽的空气。
院子里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还没起。
正屋的门关着，刘海中估计是没脸出来送，或者还在生气。二大妈屋里有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但也没出来。
也好，省得尴尬。
他刚走到中院，准备悄悄离开，就听见旁边屋门一响。
傻柱揉着惺忪的睡眼，提着个尿壶出来，正好撞见他。
“哟？这么早？真走啊？”傻柱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眼神有点复杂。
刘光福停下脚步，看着傻柱。这厨子，虽然浑，但也是院里少数几个没怎么主动害过他的人，甚至偶尔还能说句人话。
“啊，走了柱哥。”刘光福笑了笑，“以后没人跟你斗嘴了，是不是挺清静？”
傻柱撇撇嘴：“清净个屁！少个人吃饭，老子还省心呢！”他嘴上硬，但语气没那么冲，“真去西北那鬼地方？图啥啊你？”
“图个自在呗。”刘光福耸耸肩，“总比在家天天挨揍强。”
傻柱噎了一下，没反驳。刘海中对儿子非打即骂，全院都知道。
他顿了顿，难得正经地说了一句：“去了那边……机灵点，别傻了吧唧的让人欺负。有啥事……嗯……捎个信回来。”虽然这“捎信”也就是随口一说。
刘光福有点意外，心里微微一暖：“行，谢谢柱哥。”
这时，他看着傻柱那乱糟糟的头发和眼屎，忽然想起昨天许大茂嘚瑟的样子，又想起自己空间里那些顶级食材，玩心又起。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柱哥，跟你说个事。”
“啥事？”傻柱疑惑。
“我昨天做梦，梦到何大清大爷了（傻柱他爹）。”刘光福开始胡扯。
傻柱脸色一变：“梦到我爹？他说啥了？”他对他那跟寡妇跑了的爹感情复杂。
刘光福表情“严肃”：“何大爷跟我说啊，他在地底下都闻见了，说你小子最近手艺退步了！炒菜火候不行，盐味也把握不准了！让你好好钻研业务，别整天想着有的没的，丢他老人家的脸！”
这话纯属瞎编，就是为了调侃傻柱，报他以前说自己“白瞎东西”的仇。
傻柱一听就炸毛了！说他啥都行，就不能说他手艺不行！这是厨子的命根子！
“放你娘的罗圈屁！”傻柱眼睛一瞪，尿壶都差点扔了，“老子手艺退步？你丫舌头让猪啃了吧？老子炒的菜，全大院谁不说好？秦淮茹都夸我……”
他猛地顿住，似乎意识到说漏嘴了。
刘光福心里笑翻了，脸上却还是那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柱哥，你别不信。梦可准了！何大爷说得痛心疾首啊！说你以前那糖醋里脊，外焦里嫩，酸甜适口！现在呢？面糊挂得跟城墙似的，咬一口能崩掉牙！以前那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现在呢？又柴又硬，塞牙缝！”
他把他能想到的菜名和缺点一顿胡诌。
傻柱气得脸都绿了，跳着脚骂：“刘光福！你个小兔崽子！临走还要恶心老子是吧？老子做的菜什么时候……哎？等等！”
他忽然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盯着刘光福：“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偷摸吃啥好东西了？嘴变刁了？敢品评老子的手艺了？”
刘光福心里一咯噔：我靠！这傻柱嗅觉还挺灵敏！
他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哪能吃啥好东西？天天窝头咸菜！可能就是……临走前，味觉突然变灵敏了？回光返照？”
“回你大爷的照！”傻柱啐了一口，但眼神里的怀疑没消，“你小子……肯定有事瞒着！力气变大，嘴变刁……说！是不是碰到什么高人了？还是偷吃什么仙丹了？”
刘光福暗叫不好，这玩笑开过头了，赶紧岔开话题：“哪能啊！我要是吃了仙丹，早飞升了，还去什么西北？那啥……柱哥，我赶时间，先走了啊！您老保重！争取把手艺练回来，别让何大爷在地下着急！”
说完，他不敢再多待，转身就往院外溜。
“你给老子站住！说清楚！”傻柱在后面气得首跳脚，但又不能真追出去，手里还提着尿壶呢。
刘光福溜出西合院大门，还能听见傻柱在那骂骂咧咧。
他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想笑。
傻柱这憨货，还挺好玩。以后估计没人这么跟他斗嘴了，他会不会寂寞？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前方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谁还在意一个西合院的傻厨子？
他站在胡同口，回望了一眼那座困了他两辈子的西合院。青砖灰瓦，在晨曦中显得古老而压抑。
在这里，他受过屈辱，挨过打骂，也偷偷积攒了力量，抓住了改变的契机。
“再也不见了您嘞！”
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向着街道集合点的方向走去。
脚步轻快，心情飞扬。
过去的，都过去了。
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他摸了摸怀里那张皱巴巴却意义非凡的通知书，又感受了一下意识空间里那满满登登的“物资”，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
西北？戈壁滩？昆仑山？
来吧！看你刘光福爷爷，怎么在那片“广阔天地”，搅动风云，活出个精彩人生！
他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的晨光中，背后那座巨大的西合院，像一座沉默的囚笼，终于被他彻底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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