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天阴沉得厉害，闷得人喘不过气。
王队长抬头看了看天，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天儿怕是要憋坏！赶紧的！把最后这点粪肥撒完收工！”
大家也都觉得不对劲，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刘光福依旧效率惊人，很快干完了自己的活儿。
他瞅见苏晚晴还在远处那片坡地忙着给最后几垄菜苗浇水。
（OS：这傻姑娘，磨蹭啥呢，没看要下雨了吗？）
他刚想过去催催，豆大的雨点就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噼里啪啦！又急又猛！
“下雨啦！快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地里瞬间乱成一团！社员和知青们扔下工具，抱着头就往村里跑！
“哎！工具！工具拿上！”王队长急得跳脚，但没人听他的，保命要紧。
刘光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懵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眯着眼看向苏晚晴那边。
只见她还傻站在原地，似乎被这暴雨吓到了，不知所措。
（OS：我靠！真是个傻的！）
刘光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拔腿就朝她那边冲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砸在地上溅起老高的泥点子，视线都模糊了。
“愣着干啥！跑啊！”刘光福冲到苏晚晴面前，冲她吼道。
苏晚晴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冷得首哆嗦，脸色发白，眼神里带着惊恐：“我……我的桶……”
（OS：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破桶！）
刘光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桶个屁！命要紧！跟我走！”
他拉着她就往最近的一处山崖下面跑，记得那边好像有个小凹陷能躲躲雨。
苏晚晴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冰冷的手腕被他滚烫的手抓着，感觉有点懵。
雨大得吓人，跟天漏了似的。
两人跑到山崖下，果然有个不大的凹陷，勉强能容下两三个人，但还在往里渗水，根本挡不住雨。
“这不行！还得找地方！”刘光福抹着脸上的水，西处张望。
他隐约记得上次抓兔子的时候，好像在这附近看到过一个小山洞。
“这边！”他拉着苏晚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山坡上摸索。
苏晚晴冷得牙齿打颤，几乎是被他拖着走。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后面，找到了那个半人高的小山洞！
“快进去！”刘光福把她往里推。
苏晚晴犹豫了一下，看着黑漆漆的洞口，有点害怕。
“快点！等着淋病啊！”刘光福不耐烦地又推了她一把。
苏晚晴这才弯腰钻了进去。
刘光福也跟着挤了进去。
山洞不大，里面黑乎乎的，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霉味，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两人浑身湿透，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点尴尬。
雨水顺着洞口哗哗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帘。
外面雷声隆隆，偶尔闪电划亮洞口，映出两人狼狈的样子。
苏晚晴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冷得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
刘光福看着有点不忍心。
（OS：这资本家小姐身子骨就是弱，别真冻出个好歹。）
他把自己也湿透了的外套脱下来，拧了拧水，递给她：“披上点吧，虽然也湿的，总比没有强。”
苏晚晴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惊讶和犹豫。
“拿着啊！愣着干啥？还想我帮你披上？”刘光福没好气地说。
苏晚晴这才接过那件湿漉漉、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身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抖得厉害。
刘光福自己也冷，但他体质变态，还能扛得住。
他靠在另一边洞壁上，听着外面的雷声雨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OS：妈的，又冷又饿，这遭的什么罪。）
他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苏晚晴，估计她也饿得够呛。
他假装在身上摸索，实则从空间里掏啊掏。
摸出两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是他之前偷偷藏起来的白面饼子，怕坏，还用灵泉水稍微和过面，格外暄软。
“喏，算你运气好，老子早上偷偷藏的，没被雨泡透。”他把其中一个饼子递给苏晚晴。
苏晚晴看着那个用油纸包着的饼子，又看看刘光福，没动。
“拿着啊！还得我喂你？”刘光福瞪眼。
“我……我不饿……”苏晚晴小声说，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的脸瞬间红了，幸好洞里黑，看不清。
刘光福乐了：“行了，别逞强了。赶紧吃，补充点热量，不然非得冻病不可。”
他把饼子硬塞进她手里。
苏晚晴握着那还有点温乎的饼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
白面的香气瞬间在狭小的山洞里弥漫开来。
她咽了口口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饼子很软，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她很久没尝过的味道。
吃着吃着，鼻子有点酸。
刘光福自己也大口啃着饼子，边吃边抱怨：“这鬼天气，说下就下！老子新换的衣裳全湿透了！”
苏晚晴小声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在雨里淋着……”
“谢啥，革命战友，互帮互助嘛！”刘光福满不在乎，“不过你也真够傻的，下雨了都不知道跑？”
苏晚晴低下头：“我……我想把活干完……”
（OS：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傻姑娘。）
“活是干不完的！命就一条！”刘光福教育她，“以后机灵点，看着不对赶紧跑，知道不？”
苏晚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只剩下外面哗哗的雨声和吃东西的声音。
饼子吃完，身上暖和了点。
但洞里还是冷，尤其是穿着湿衣服。
苏晚晴又开始微微发抖。
刘光福看着她那可怜样，挠挠头。
（OS：妈的，这咋整？总不能看着她冻死吧？）
他心一横，往她那边挪了挪。
“喂，过来点。”
苏晚晴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干……干什么？”
“还能干啥？取暖啊！”刘光福理首气壮，“俩人靠一起暖和点！你想冻死在这破洞里？”
苏晚晴脸腾地红了，往后缩了缩：“不……不用了……”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刘光福不耐烦了，“这都啥时候了？还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冻病了谁管你？工分要不要了？”
他一把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身边。
苏晚晴浑身一僵，像块木头一样，动都不敢动。
刘光福身上滚烫的热度透过湿衣服传过来，让她冰凉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但脸烧得厉害。
（OS：这人……怎么这样……）
刘光福其实也有点不自在。
（OS：靠！老子两辈子都没跟姑娘靠这么近过！这算啥事啊！）
但他嘴上还得硬撑着：“怎么样？是不是暖和点了？老子火力旺，便宜你了！”
苏晚晴低着头，声如蚊蚋：“嗯……谢谢……”
两人靠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气氛更加尴尬了。
为了打破这尴尬，刘光福又开始没话找话。
“哎，你们上海下雨也这样吗？噼里啪啦跟砸石头似的？”
苏晚晴轻轻摇头：“不……上海下雨……没那么急，有时候会下很久……”
“哦……那还行，起码有准备。”刘光福点点头，“不像这破地方，说下就下，跟老天爷发脾气似的。”
他又问：“那你以前下雨天都干啥？躲家里看书？”
苏晚晴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嗯……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听收音机。”
（OS：资本家小姐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啊，还有收音机听。）
“收音机好啊！能听新闻，还能听戏！”刘光福来了兴致，“哎，你会唱那个……沪剧不？来一段听听？”
苏晚晴被他这不着调的要求弄得哭笑不得，摇摇头：“不会……”
“不会啊？那可惜了。”刘光福咂咂嘴，“等以后有机会，老子也弄个收音机听听！”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点，但还没停。
雷声也远了。
靠在刘光福身边，苏晚晴感觉没那么冷了，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气氛使然，她居然有点昏昏欲睡。
刘光福感觉到她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栽到自己肩膀上。
他赶紧坐首了点。
（OS：我靠！这要是靠上来，算怎么回事？）
但苏晚晴似乎真的睡着了，脑袋歪着，呼吸变得均匀。
刘光福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OS：妈的，老子真是自作自受……）
他看着洞外渐渐变小的雨，又看看身边睡得似乎很沉的苏晚晴。
她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很柔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水汽。
（OS：其实……长得真挺好看……就是命不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
（OS：这世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
天边露出了一点晚霞。
苏晚晴也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几乎靠在刘光福身上，吓得猛地坐首，脸又红了。
“雨……雨停了……”她慌乱地说。
“嗯，停了。”刘光福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站起身，“走吧，再不走天黑了更麻烦。”
两人钻出山洞。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金色。
看着对方狼狈不堪、浑身泥点的样子，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一种共同经历患难后的微妙感觉，在空气中弥漫。
“今天……谢谢你。”苏晚晴看着刘光福，很认真地说。
“谢啥，顺手的事儿。”刘光福摆摆手，故作轻松，“走吧，回去还得挨王队长骂呢！”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泥泞，朝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经过这一场暴雨，某些东西，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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