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越来越热,地里的麦子抽了穗,眼看着快黄了。
刘光福和苏晚晴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白天一起下地,晚上一个收拾家务一个琢磨着怎么搞点好吃的,虽然清贫,但心里踏实。
刘光福现在成了知青点一霸,没人敢惹,连带着苏晚晴也清净不少。她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笑容也多了,偶尔还会跟周晓白她们聊几句闲天。
这天下午,邮递员老王的自行车铃声又在村口响起来。
搁以前,知青们早就一窝蜂围上去了,盼着家里的信。可现在,回城的风声吹了又散,希望渺茫,大家对信的热情也淡了不少。
只有几个人还习惯性地抬头张望。
老王在知青点门口停下,喊了一嗓子:“苏晚晴!信!上海来的!”
这一声,让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苏晚晴更是浑身一僵,手里的锄头差点没拿住。上海?家里来的信?
她己经很久没收到家里的信了。不是不想,是不敢盼。每次来信,多半没什么好消息,反而徒增牵挂和忧虑。
刘光福就在她旁边,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不对。他放下锄头,大步走过去,从老王手里接过信。
信封很薄,字迹有点陌生,是从街道革委会转来的。
“谢谢王叔。”刘光福道了声谢,拿着信走回苏晚晴身边。
苏晚晴看着那封信,手微微发抖,不敢接。
“看看呗,万一有啥好事呢?”刘光福把信递给她,故作轻松地说。但他心里也打鼓,这年头,从上海来的信,尤其是转了好几道手的,多半没啥好事。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接过信,走到地头的树荫下,背对着大家,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纸只有一页,字迹潦草,看得出写得很匆忙。是以前弄堂里一位看着她长大的邻居阿姨偷偷写的,辗转了不知道多少人才送到她手里。
信很短。
“晚晴吾侄女:见字如面。近日天气多变,汝母旧疾复发,咳嗽甚剧,夜不能寐。家中一切如常,勿念。惟望汝在外一切安好,保重身体,安心生产。切切。姨字。”
短短的几行字,苏晚晴反复看了三遍。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她心上。
母亲病了……咳嗽得厉害,晚上都睡不着觉。家里还是“一切如常”,那就是说,处境依然没有改善,依然被监督着。
她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捏着信纸的手指关节泛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亲眼)听到(看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她还是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喘不过气。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刘光福一首注意着她的动静。看她肩膀微微颤抖,就知道坏菜了。
他赶紧走过去,挡在她身前,隔开那些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咋了?晚晴?”他压低声音,带着担心。
苏晚晴说不出话,把信纸递给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干涸的土地上。
刘光福接过信,快速扫了一遍。他虽然文化不高,但这封信的意思还是看懂了。
丈母娘病重。家里情况不好。
他心里也跟着一沉。怪不得媳妇儿难受。
他把信纸折好,揣进自己兜里,伸手揽住苏晚晴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别哭,别哭,”他笨拙地安慰着,声音粗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病就治!咱想办法!”
苏晚晴靠在他怀里,压抑地抽泣着。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这个怀抱是她唯一的依靠。
周围的知青们都猜到了大概,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没人这个时候上来打扰。
孙卫国想凑过来问问,被张建军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刘光福搂着苏晚晴,让她哭了一会儿,等情绪稍微平复点,才低声说:“走,咱先回去。这儿太晒了。”
他帮她拿起锄头,半扶半抱地把她带离了地里。
回到他们的小屋,苏晚晴坐在炕沿上,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刘光福给她倒了碗水,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又急又疼。
“晚晴,你别光哭啊,”他抓着她的手,“你跟俺说说,咋办?俺听你的!”
苏晚晴摇摇头,声音哽咽:“能怎么办……那么远……我回不去……也帮不上忙……”
她最难受的就是这个。明知道母亲病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回去看一眼都是奢望。这种无力感,比病痛本身更折磨人。
“谁说你帮不上忙?”刘光福眼一瞪,“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回不去,咱就寄钱回去!让家里给阿姨买点好吃的,买点药!”
“钱?”苏晚晴抬起泪眼,“我们哪有钱?”
她知道刘光福有点“外快”,但那些钱都是他冒着风险挣来的,而且数量有限,还要贴补他们自己的生活。
“这你就别管了!”刘光福拍着胸脯,“俺有办法!俺明天就去公社,把钱寄过去!”
他说得斩钉截铁,好像兜里有座金山似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他空间里是攒了点钱和票,但不多。而且往上海寄钱,手续麻烦,还得有合理的名目。
但这时候,他不能怂。他得给媳妇儿撑起主心骨。
“可是……”苏晚晴还是犹豫。她不想拖累他。
“别可是了!”刘光福打断她,“那是咱妈!病了就得治!钱没了咱再挣!俺有力气,饿不着你!”
他这话说得实在,没什么花哨,却让苏晚晴冰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是啊,现在不是她一个人了。她有光福。
“光福……”她看着他,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带着感激和依赖。
“哎!在呢!”刘光福应着,用粗糙的手掌给她擦眼泪,“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不好看。咱想想寄多少钱,写点啥信。”
他拉着她,开始商量具体的事。
寄多少钱?刘光福盘算着,把他大部分“私房钱”都拿出来,凑了个整数。虽然对上海的医疗来说可能是杯水车薪,但总是一份心意。
信怎么写?苏晚晴执笔,字斟句酌。不能写得太明白,怕给家里惹麻烦,只能隐晦地询问病情,嘱咐母亲保重身体,说自己一切都好,随信寄上一点心意。
写着写着,苏晚晴的眼泪又掉下来,打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刘光福在一旁看着,心里堵得厉害。
他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感觉到,成分这东西,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连至亲生病,都不能随心所欲地探望和照顾。
妈的!这狗日的世道!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但他知道,光骂没用。得想办法。
也许……也许回城的风声,不全是空穴来风?万一哪天政策真的松动了呢?
他得提前做准备!多攒钱!多留心眼!万一有机会,必须第一个把媳妇儿送回去!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埋下了。
第二天,刘光福真的请了半天假,跑去公社邮电所,把东拼西凑的钱和那封浸透着泪水和牵挂的信寄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给苏晚晴带了包水果糖。
“吃点甜的,心里就不苦了。”他把糖塞到她手里。
苏晚晴看着那包糖,又看看刘光福风尘仆仆却努力对她笑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或许给不了她锦衣玉食,但给了她全部的担当和温柔。
她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很甜,一首甜到了心里,暂时冲淡了那份苦涩的牵挂。
“甜吗?”刘光福问。
“甜。”苏晚晴点点头,把另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两人含着糖,相视一笑。
日子再难,总得过下去。
有他在,再苦的日子,好像也能嚼出点甜味来。
只是,那封来自远方的信,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久久没有散去。
苏晚晴的心,终究是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端,是病中的母亲,是遥远的、回不去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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