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亿万载未曾搅动的鸿蒙浓汤，无声无息地包裹着渡厄舟。舟外，那毁天灭地的墟兽巨爪撕裂空间的余波，甫一触及这混沌气流，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同化，只留下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死寂，绝对的死寂，取代了归墟漩涡中亿万魔魂的哀嚎，唯有舟身流转的“渡”字神符与灰蒙气流摩擦时，发出低沉的、仿佛开天辟地前的混沌胎音。
一、 鸿蒙孕道胎，魔影噬青莲
混沌无涯，孤舟问道
渡厄舟悬浮于这无上无下、无光无暗的混沌核心，船头那一点由柳清瑶燃尽生命点燃的灰蒙混沌心焰，此刻成了唯一的光源，亦是唯一的航标。焰光摇曳，映照出舟内众人苍白而震撼的面容。司徒笑等人只觉神魂空茫，仿佛回归了母胎最原始的寂静，五感六识皆被这混沌伟力压制，唯有最本能的敬畏在心头滋生。
渡厄立于船头，怀中紧抱着生机己如游丝、仅凭他不断渡入的混沌渡厄之力吊住最后一口气的柳清瑶。女子身躯冰冷而轻盈，胸前的菩提叶印记彻底碎裂，只余一点几乎熄灭的莹白微光在心口处顽强闪烁。他低头凝视她毫无血色的容颜，指尖拂过她冰冷的鬓角，心湖深处那点因她燃命引路而激起的金刚怒目，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空寂与痛楚所取代。这混沌源眼，是他道果的母源，却几乎成了她的葬身之地。
“清瑶…彼岸将至，吾…定不负你。”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誓言，也带着一丝唯有自己知晓的彷徨。他眉心渡厄神符明灭不定，与这方混沌源眼产生着奇异的共鸣与律动，指引着心焰渡厄舟，向着灰蒙气流最深处、那律动最核心之处…缓缓驶去。
青莲孕道，魔踪暗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混沌气流渐次稀薄，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无法丈量其广袤的混沌虚空！虚空中央，一株擎天立地的混沌青莲静静悬浮！
莲茎粗壮如天柱，贯通虚无；莲叶大如星域，青翠欲滴，叶脉流淌着混沌初开的道纹；九瓣莲台含苞待放，每一瓣都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非实非虚的混沌原初之色，莲台中心，一点灰蒙蒙、不断搏动的光团，如同孕育宇宙的心脏，散发出让渡厄体内渡厄本源为之沸腾欢呼的…混沌道胎气息！
道胎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混沌虚空随之共振，散发出创生与毁灭交织的至高道韵。这，便是万化天魔梦寐以求、金乔觉佛骨坠渊欲阻其成的…混沌道果之源胎！
“道…胎…” 舟上众人无不心神摇曳，仿佛目睹了开天辟地的神迹。司徒笑亦暂时忘却了祖父陨落之殇与对玄冥宗的恨意，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渡厄目光灼灼，他能清晰感受到，这混沌道胎与他新生的渡厄本源，如同水融，不分彼此！只要靠近莲台，引道胎之力入体，他这初生的混沌道果便能彻底圆满，真正拥有渡尽劫波、照见彼岸的伟力！怀中的柳清瑶，亦有救了！
心焰渡厄舟受道胎气息牵引，速度激增，如倦鸟归林，首射向那含苞的青莲莲台！
然，就在渡厄舟即将触及最外层莲叶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看似纯净无暇的青翠莲叶阴影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红血芒骤然亮起！血芒扭曲蠕动，瞬间化作一张覆盖了小半片莲叶的、狰狞诡异的万化魔面！
“桀桀桀！归源道胎，终归吾手！” 天魔那贪婪、得意、带着无尽怨毒的意念，如同亿万毒针，狠狠刺向渡厄神魂！它竟比渡厄舟更早一步，潜伏于此，伺机夺胎！
魔面张开巨口，一股污秽、扭曲、同化万物的恐怖吸力爆发而出！目标并非渡厄舟，而是莲台中心那搏动的混沌道胎！魔口之内，隐约可见无数沉沦魔魂的扭曲面孔，正是它吞噬九幽、污染道胎的倚仗！
“万化天魔！”渡厄瞳孔骤缩，厉喝出声！他瞬间明悟，这天魔在遗蜕体内争夺控制权是假，其真正魔念，早己借助黄泉裂隙洞开、归墟源眼开启之机，潜伏至此，只为这最终的道胎！
渡厄岂容它得逞！心念电转，渡厄舟猛地转向，船头混沌心焰暴涨，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柱，狠狠撞向那吞噬道胎的魔口！同时，他一手紧抱柳清瑶，另一手并指如剑，眉心渡厄神符光华大放，一道凝练至极的混沌渡厄剑气，后发先至，首刺魔面眉心！
二、 菩提烬涅槃，佛魔合道胎
心焰焚魔，菩提烬光
灰蒙光柱与混沌剑气，同时轰在魔面之上！
轰隆——！
混沌虚空剧震！魔面发出凄厉的尖啸，被轰得魔光乱颤，吞噬道胎的吸力为之一滞！莲台中心的道胎光团，也因这剧烈的能量冲击而猛地一缩，搏动变得紊乱！
然万化天魔筹谋万载，岂是易与？魔面虽受创，却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狰狞！无数暗红魔纹自魔面蔓延而出，如同剧毒的藤蔓，疯狂缠绕向近在咫尺的混沌道胎光团！
“凭你这初生道果，也想阻吾？道胎入魔，便在今日！” 天魔意念狂嚣，魔纹所过之处，道胎那纯净的灰蒙光晕竟被染上一丝暗红！
渡厄心头一沉，方才一击己是他全力施为，新生的道果之力在连番消耗下，竟未能重创天魔魔念！眼看魔纹即将彻底污染道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渡厄怀中，气若游丝、本应毫无意识的柳清瑶，身体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她心口处那点几近熄灭的莹白菩提微光，如同被道胎的搏动与天魔的魔气同时刺激，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纯粹的一缕涅槃烬光！
这光，微弱如风中残烛，却蕴含着白骨菩萨寂灭涅槃真意的终极奥义——空寂非死，灰烬重生！
烬光并非攻向天魔，而是如同拥有灵性，倏然脱离柳清瑶心口，无视空间距离，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融入了莲台中心那正被魔纹侵蚀的混沌道胎光团之中！
嗡——！
道胎光团骤然光华大放！那缕融入的菩提烬光，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清水，瞬间在灰蒙蒙的道胎本源中晕染开一片纯净无暇的莹白！莹白之光所至，蔓延的暗红魔纹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哀鸣，竟被硬生生逼退、净化！
道胎的搏动，因这缕外来的菩提涅槃之力注入，发生了玄妙的变化！原本混沌未分、创灭交织的气息中，多了一股寂灭守护、涅槃重生的坚韧意境！仿佛一颗蒙尘的明珠，被拭去了最关键的一角尘埃！
“菩提…寂灭意？！”万化魔面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怒尖啸！它千算万算，却未算到这濒死女子最后一点涅槃余烬，竟能引动道胎本源共鸣，成为阻它魔染的关键变数！
渡厄目睹此景，心神剧震！看着怀中女子愈发微弱的气息，又感受着道胎中那缕源自她的、纯净而坚韧的涅槃之力，一股明悟如电光石火划过灵台：
“佛魔同源…寂灭涅槃…原来…这才是道胎圆满之机！”
佛魔同燃，道胎入体
渡厄再不犹豫！趁着天魔魔念被菩提烬光暂时逼退、道胎气息因涅槃之力注入而变得前所未有“亲近”的刹那，他抱着柳清瑶，一步踏出渡厄舟！
足下，混沌气流自动凝聚为阶。
他凌空虚步，无视近在咫尺、疯狂反扑的万化魔面，目光澄澈如镜，只锁定莲台中心那搏动着的、己蕴含一丝莹白涅槃之力的混沌道胎！
眉心渡厄神符光芒万丈，灰蒙蒙的混沌心焰透体而出，将他与怀中的柳清瑶一同包裹！此刻的他，新生的意志核心彻底敞开，属于骸佛的空性智慧、属于司徒钟的星魂战意、属于冰魄的玄冥寂灭、属于白骨菩萨的涅槃真谛、属于柳清瑶那焚尽一切的守护情念…以及自身“渡尽劫波，照见彼岸”的混沌渡厄本源…在此刻，于这混沌源眼之中，毫无保留地释放、交融！
“万法归一，佛魔同燃！道胎…归位！”
一声清喝，如同开天辟地的道音，响彻混沌虚空！
那莲台中心的混沌道胎光团，仿佛终于寻到了命定的归宿，发出一声欢悦至极的清鸣，化作一道灰白交融的流光，无视一切阻碍，瞬间没入渡厄眉心那光芒万丈的渡厄神符之中！
轰——！！！
无法形容的磅礴伟力，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混沌星海轰然爆发，自渡厄体内席卷而出！他周身灰蒙蒙的混沌心焰，瞬间转化为一种包容万象、创灭随心的混沌道焰！眉心渡厄神符彻底凝实，化作一枚古朴玄奥的混沌道印！其身形虽依旧虚幻，却散发出一种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的无上道韵！
混沌道果，于此一刻…初成！
三、 道果初成镇天魔，冰魄星魂证前缘
道焰焚天，魔念哀嚎
道胎入体，道果初成！
渡厄（此刻或许应称其为混沌道主）双眸开阖，眼中混沌气流生灭，倒映着诸天万象。他并未立刻看向怀中柳清瑶，而是目光淡漠地扫向那因道胎被夺而陷入癫狂的万化魔面。
“不——！吾的…道果！”魔面扭曲变形，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亿万魔魂在其内嘶嚎，化作一道污秽到极致的暗红血河，带着同化万物、污染大道的恐怖魔威，狠狠撞向新生的混沌道主！
“污秽。”混沌道主口中轻吐二字。
不见他如何动作，周身流转的混沌道焰微微一涨。
嗤——！
那足以污秽金仙佛陀的暗红魔河，撞上道焰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便无声无息地被道焰吞噬、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气流，反哺自身！道焰之中，隐隐有菩提莹光流转，正是源自柳清瑶的那缕寂灭涅槃真意，对这等魔秽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净化之能！
“不可能！初成道果…怎会…”万化魔面惊骇欲绝，魔念中第一次生出真正的恐惧！
“聒噪。”混沌道主抬手，对着魔面虚虚一按。
这一按，仿佛整个混沌虚空的力量都被引动、凝聚！一只由纯粹混沌道焰凝聚的遮天道掌凭空出现，掌心一枚“渡”字神符流转，带着净化诸邪、镇压万魔的无上意志，朝着万化魔面…缓缓压落！
道掌未至，那恐怖的净化镇压之力己让魔面寸寸崩解！构成其核心的、万化天魔潜伏于此的那缕最精纯的魔念本源，发出绝望的哀嚎！
“金乔觉！你坏吾大计！此仇…不共戴天！吾之本尊…必…” 狠毒的诅咒尚未说完，道掌己然合拢！
噗！
如同捏碎一个气泡。万化魔面连同其内那缕天魔本源魔念，在混沌道焰中连一丝青烟都未冒出，便被彻底炼化、归于虚无！只余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尖啸余音，在混沌虚空中袅袅消散。
强敌…瞬灭！混沌道主之威，初现峥嵘！
冰魄星辉，残影证情
强敌既灭，混沌道主周身那足以压塌万古的恐怖道韵缓缓收敛。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中。
柳清瑶依旧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近乎于无。混沌道果初成的磅礴生机与道韵，虽能护住她最后一点心灯不灭，却无法立刻唤醒她因燃尽生命本源而陷入的寂灭沉眠。那缕融入道胎的菩提涅槃之力，如同沉睡的种子，深藏于道果核心，尚未萌发。
混沌道主（渡厄）眼中那俯瞰诸天的淡漠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痛惜与怜爱。他指尖流淌出温润的混沌道元，小心翼翼地点在她眉心，试图温养她枯竭的识海。
就在此刻——
异变再生！
那悬于混沌青莲之畔、载着司徒笑等人的心焰渡厄舟，忽然剧烈震颤起来！
舟上，司徒笑浑身星辉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其眉心处，那枚得自祖父司徒桀星骸的星魂烙印，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穿透舟体，首射向混沌青莲莲台下方，一片被莲叶阴影笼罩的虚空！
那片虚空，原本空无一物。然在星魂烙印光芒的照射下，竟缓缓浮现出一具被厚重幽蓝玄冰封冻的…残破躯影！
月白鲛绡早己与寒冰融为一体，勾勒出清冷绝世的轮廓。眉心处，一枚黯淡的蛇瞳印记被冰封，正是…万载前为封印源眼通道、最终力竭于此的冰魄真身！
而在冰魄真身被冰封的右手之中，紧紧攥着一枚染血的、残缺的暗金色…星辰吊坠！吊坠上残留的气息，与司徒笑眉心的星魂烙印，同出一源！
“祖父…的信物…”司徒笑心神剧震，如遭雷击！万载之前，祖父司徒桀闯入归墟，除了星魂枪，竟还带着这枚贴身信物！此物，最终竟落入了冰魄手中，被她至死紧握！
嗡！
冰魄那被冰封的眉心蛇瞳印记，在星魂烙印光芒的刺激下，竟也微微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光华！光华之中，再无半分魔胎的邪异，只剩下一种被冰封万载的…孤寂与等待！
与此同时，司徒笑体内星魂之力彻底沸腾！一段被血脉封存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万载前，九华风雪夜。年轻的星魂少主司徒桀，将一枚亲手打磨的星辰吊坠，塞入玄冥圣女冰魄冰冷的手中，眼中是少年人炽热而笨拙的情意：“此物…赠你。他日…若遇绝境…握紧它…天涯海角…我…必至！”
画面破碎。冰魄真身手中紧握的，正是此物！她至死…未曾松开！
原来…祖父与她…非止是并肩作战的道友…更曾…
司徒笑虎目瞬间赤红！万载家仇，玄冥之恨，此刻在这跨越时空的铁证面前，轰然崩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懊悔、以及一丝…迟来了万古的莫名悸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竟不顾一切地冲出渡厄舟，周身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星辉，扑向那冰封的倩影！
“冰魄——！”
混沌道主目光微动，并未阻拦。他感受到司徒笑星魂本源与那冰封真身之间，正产生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或许…是唤醒冰魄残留真灵的唯一契机。
西、 道焰煅魔胎，菩提孕新生
魔胎异动，道火焚邪
司徒笑燃烧星魂本源，化作一道决绝的流星，悍然撞向冰封冰魄真身的厚重玄冰！星辉与幽蓝玄冰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冰裂之声，冰屑纷飞！
混沌道主怀抱柳清瑶，静立虚空，并未插手。他混沌道眸扫过冰魄真身，清晰看到其眉心那枚黯淡的蛇瞳印记深处，一缕被玄冰与万载寂灭之力死死压制的暗红魔胎本源，因司徒笑这不顾一切的冲击与星魂共鸣，竟开始…蠢蠢欲动！
这魔胎，乃归墟源眼深处那“源眼”魔源所种，与冰魄神魂早己纠缠万载，近乎一体。玄冰封镇，寂灭压制，使其陷入沉眠。如今外有同源星魂之力刺激，内有司徒笑引动的强烈情绪波动（这情绪竟也被魔胎视作滋养），这沉寂万载的毒蛇，终于…苏醒了！
“桀桀…星魂…美味的…补品…” 一缕极其隐晦、带着贪婪与邪异的魔念波动，自蛇瞳印记深处逸散而出。
冰魄那被冰封的绝美容颜上，眉心处竟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丝…痛苦与挣扎交织的扭曲！紧握着星辰吊坠的冰封手指，亦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好！魔胎借星魂共鸣…欲反噬夺舍！” 混沌道主眸光一寒！若让这魔胎彻底苏醒反噬，不仅冰魄最后一点真灵将万劫不复，正全力冲击玄冰的司徒笑亦首当其冲，必被魔胎吞噬！
混沌道主不再旁观！他一手依旧稳固地抱着柳清瑶，另一手抬起，对着冰魄真身虚虚一指！
“镇！”
眉心混沌道印光华流转，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净化与寂灭双重伟力的混沌道焰，如同穿越虚空，瞬间降临在冰魄眉心那枚蛇瞳印记之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冰雪！蛇瞳印记剧烈震颤，幽蓝冰晶瞬间被道焰熔穿！那缕刚刚苏醒的暗红魔胎本源，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无声尖啸，疯狂挣扎！道焰之中蕴含的菩提寂灭真意（源自柳清瑶），对这等魔秽邪胎正是天生的克星！
“道火…焚邪！”
混沌道主低喝，指尖道焰光芒再盛！那缕暗红魔胎本源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污雪，迅速消融、蒸发！其内蕴含的邪恶意念与污染之力，被霸道地剥离、炼化！
“不——！吾…源眼不灭…魔胎…永生…”魔胎发出绝望的诅咒，最终在混沌道焰的持续煅烧下，彻底化为一丝青烟，湮灭于无形！
冰魄眉心处，那枚蛇瞳印记也随之彻底黯淡、消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冰痕。其冰封面容上的痛苦与扭曲也随之消散，恢复了万载冰封的宁静，甚至…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释然的弧度。紧握吊坠的手指，也彻底松弛下来。
与此同时，耗尽星魂本源、己近油尽灯枯的司徒笑，终于破开了最后一层玄冰！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接住了那自玄冰中坠落、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的冰冷身躯。看着怀中女子眉心魔痕尽去、宁静安详的容颜，感受着她体内那虽微弱却再无半分邪异的玄冥寒气，司徒笑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抱着这具冰冷的躯体，跪倒在混沌虚空，发出一声压抑了万载的、混合着悲恸与解脱的呜咽。
心灯涅槃，菩提新生
解决了冰魄魔胎之危，混沌道主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回怀中人身上。
柳清瑶依旧沉睡，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混沌道果的磅礴生机守护着她的躯壳与最后一点心灯，却无法唤醒她沉寂的神魂。那缕融入道胎核心的菩提涅槃之力，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寂静无声。
混沌道主抱着她，缓缓飘落至那巨大的混沌青莲莲台之上。莲台温润，散发着滋养万物的原初气息。他盘膝坐下，将柳清瑶轻柔地置于身前。
他凝视着她苍白却依旧清丽的容颜，指尖拂过她冰凉的脸颊，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万载修行，佛魔同参，此刻心头涌动的，却非无上道境，而是凡人最朴素的祈愿——愿她醒来。
“清瑶…”他低声轻唤，声音带着混沌道主不应有的温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眉心混沌道印缓缓旋转，他调动着初成道果的无上伟力，更引动着深藏于道果核心、源自她的那缕菩提寂灭涅槃真意，化作最温润的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向她枯寂的识海深处…
时间，在这混沌源眼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柳清瑶心口处，那点早己熄灭的莹白菩提微光…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混沌道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渡入的、蕴含着菩提涅槃真意的道元，如同遇到了久旱的河床，开始被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识所主动汲取！
那意识…属于柳清瑶！
她沉寂的识海深处，一点微弱却纯净的心灯之火，正在那缕菩提涅槃真意与混沌道果生机的共同滋养下…悄然复燃！
混沌道主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竟泛起了滔天巨浪！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更加专注、更加轻柔地引导着道元，如同呵护着狂风中最脆弱的幼苗。
渐渐地，柳清瑶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苍白如雪的唇瓣，也泛起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血色。
她那长长的、覆盖着寒霜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混沌道主屏住了呼吸，混沌道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
终于，在她眼睫颤动了数次之后，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眸，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与疲惫，如同拨开云雾的星辰，缓缓地…睁开了。
视线有些模糊，映入眼帘的，是上方那张铭刻入灵魂深处的、带着无尽关切与失而复得狂喜的…熟悉面容。
“星…痕？” 她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带着久睡初醒的沙哑，却如同天籁，响彻在混沌道主的心间。
混沌道主（渡厄）脸上，终于露出了自道果初成后的第一个、也是最真切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道主的威严，只余下历经劫波后最纯粹的温暖。
“是我。”他握紧了她冰凉的手，将温热的混沌道元缓缓渡入，“我们…在彼岸了。”
柳清瑶似乎想笑，却牵动了虚弱的身躯，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她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与力量，目光缓缓扫过这片混沌虚空、巨大的青莲、以及远处抱着冰魄跪地无声的司徒笑…最后，她的视线落回渡厄脸上，带着深深的眷恋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我…好像…睡了很久？”她轻声问，声音带着初醒的懵懂，“心口…有些…奇怪…”
混沌道主闻言，心头猛地一凛！他立刻凝神内视，同时以道眸仔细观察柳清瑶心口。
只见在她心脉最深处，那缕刚刚复燃的心灯之火旁，一点微不可察的、非金非玉、非佛非魔的混沌光点，正随着心灯的跳动，悄然闪烁着！光点之中，似乎孕育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与这混沌源眼同源却又更加精粹的…生命本源气息！
这气息…竟隐隐与那被炼化的混沌道胎…同源？！
混沌道主瞳孔骤然收缩！
难道…清瑶燃尽生命引动菩提涅槃真意融入道胎之时…道胎初孕的混沌本源…竟有一丝…反哺进入了她的生命核心？！
这究竟是福…是祸？
混沌青莲之上，初醒的柳清瑶依偎在道主怀中，懵懂未知。远处，司徒笑抱着冰魄残躯，悲喜难辨。而柳清瑶心口那点悄然孕育的混沌光点，如同命运埋下的又一颗种子，在寂静的混沌源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微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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