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争霸赛深城赛区海选赛的日子，在一个闷热的周六早晨到来。
比赛地点设在市中心一家规模更大的网咖。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汗液和无数台电脑主机散发的混合气味。巨大的赞助商logo悬挂各处，嘈杂的人声、键盘鼠标的敲击声以及解说通过劣质音响传出的激昂语调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活力却又略显混乱的电竞底层图景。
“曙光”战队一行西人出现在报名处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普通T恤，背着看起来用了很久的外设包，混在一群同样怀揣梦想或只是来凑热闹的年轻玩家中间，显得毫不起眼。只有凌寒那张没什么表情、却隐约透着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冷冽气息的脸，偶尔会让人多看两眼。
抽签，等待，进入指定的比赛区域。
他们的第一轮对手，是一支名叫“风暴小子”的队伍，看起来像是某个大学宿舍组起来的战队，气氛轻松，甚至有些嬉闹。
“哟，还有队名呢？曙光？没听过啊。”对方一个染着黄毛的队员瞥了他们一眼，语气轻佻。
苏小夕眉头一竖，刚要回嘴，凌寒冷淡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屏蔽所有频道。专注。”
苏小夕深吸一口气，把话憋了回去，用力点了点头。
比赛地图：失落神庙。
模式：竞技场攻防（BO1单败淘汰）。
进入游戏读取界面。
凌寒的声音在团队语音里响起，平稳得像是在进行又一次日常训练：“按第二套开局。苏小夕控左翼，莫言中路前压获取信息，陈矩跟我右路。常规矩阵，优先控制。”
“明白。”
“收到。”
极其简短的回应。但握着鼠标的手心，却都微微渗出了汗。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真正的比赛环境下，执行练了无数遍的战术。
倒计时结束。
战斗开始。
“风暴小子”队果然如其名，打法狂野但缺乏章法，一开局就试图凭借个人能力进行压制。
然而，他们撞上的，是一面经过凌寒精密计算和残酷打磨的、初具形态的盾。
苏小夕牢牢卡住左翼通道，没有冒进，精准的点射打断了对方突击手的第一次试探。
莫言的中路前压迅捷而安静，如同幽灵般滑过中场，瞬间报出了对方三人的初始动向：“中厅，两个，转右。一个留守。”
陈矩的矩阵精准地落在右路关键隘口，延缓了对方汇合的速度。
凌寒的指挥简洁至极：“右路，集火。苏小夕拖住左翼。莫言，盯防回援。”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精准的执行。
“风暴小子”的队员很快发现，他们的冲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而每当他们出现一丝破绽，对方的反击就会如同毒蛇般迅捷咬来。
莫言的狙击枪在混乱的团战中总能找到最致命的角度，一枪毙命。
苏小夕在凌寒的指令下，冲锋和撤退的时机恰到好处，将突击手的爆发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陈矩的矩阵不再是孤立的理论模型，而是完美嵌入了团队的攻防节奏，时而是阻隔的墙，时而是进攻的号角。
比赛几乎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不到十分钟，“曙光”战队就以碾压之势拿下了第一局。
屏幕上跳出“胜利”字样时，“风暴小子”队的几个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输了。
“Nice！”苏小夕忍不住在语音里喊了一声，用力挥了下拳头。
陈矩推了推眼镜，作者“萧衍月”推荐阅读《零度指挥官》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莫言轻轻松了口气。
凌寒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快速地点着比赛数据统计：“复盘待会儿再说。准备下一轮。”
海选赛采用单败淘汰制，赢一场，前进一轮。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曙光”战队延续了这种稳定而高效的势头。
他们遇到的对手有强有弱，有的个人能力突出，有的配合略显生涩。但在凌寒冷静的指挥和队员们日益增长的执行力下，他们一路有惊无险地向前推进。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也曾遇到过前期劣势的局面。一次对方狙击手极其精准，压制得莫言有些难以发挥，队伍经济一度陷入困境。
“换线。避其锋芒。”凌寒果断改变策略，“苏小夕绕后骚扰，陈矩，用‘隐匿矩阵’掩护。莫言，找机会换位反击。”
指令清晰，队员们毫不犹豫地执行。最终通过一次漂亮的侧翼包抄，扭转了战局。
也出现过配合失误。一次转点过程中，苏小夕和陈矩的衔接出现微小脱节，被对方抓住机会打成了一波换血劣势。
“我的。”苏小夕立刻说道。
“矩阵释放慢了0.3秒。”陈矩同时检讨。
“稳住。下一波打回来。”凌寒没有责备，只是平静地下达新的指令。这种冷静极大地安抚了队员的情绪。
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像是一针针强心剂，注入这支初出茅庐的队伍。
他们能感觉到，那些在破旧杂物间里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正在真实的赛场上开花结果。每一个走位，每一个技能释放，每一次集火，都带着训练的烙印。
凌寒的指挥，也变得越来越挥洒自如。他对战场局势的阅读和预判，往往比对手快上好几拍。他不再需要事无巨细地指挥每一个操作，而是更多地进行战略层面的点拨和关键时机的呼叫。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隐隐透露出他昔日“零度指挥”的风采。
他们的连胜，终于开始引起一些注意。
网咖里的一些观众，以及少数其他尚未被淘汰的队伍，开始议论这支名不见经传的“曙光”战队。
“那支队伍有点东西啊，指挥好像特别厉害。”
“那个狙击手也挺准的，就是不太说话。”
“打法很扎实，不像一般的野队。”
“没听说过啊，哪个网吧的？”
议论声中，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凌寒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赛和队员的状态上。
他注意到莫言在连续的高强度对枪后，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注意到苏小夕在优势时容易下意识地放松警惕。他注意到陈矩在面对完全陌生的战术时，会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些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但现在，他们只需要赢下去。
当最后一场海选赛结束，“曙光”战队的名字出现在晋级下一轮的名单上时，苏小夕终于忍不住跳起来，和旁边的陈矩击了一下掌。莫言的嘴角也终于扬起了一个清晰的、轻松的弧度。
凌寒看着屏幕上晋级的信息，又看了看身边难掩兴奋的队员们。
他沉默地收拾着外设。
初阵告捷。
但这只是开始。
通往“城市之巅”的路，才刚刚爬上第一个陡坡。真正的挑战和更强的对手，还在前面等待着他们。
而他们这支勉强拼凑起来的“曙光”，能否承受住接下来更加残酷的冲击，还需要更多的考验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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