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的黄昏,天色阴沉得像是被泼了墨。常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村的土路上,板车上竹筐里几件未售出的陶器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整天的推销并没有什么收获。镇上的人们对他手中精巧的陶器似乎失去了兴趣,更倾向于那些从城里运来的亮晶晶的塑料制品。常贵抹了把额上的汗,想着如何向哥哥和嫂子交代。作为家中最小的男子,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一些。
拐过村头的老槐树,常贵的目光被田埂边一团蜷缩的影子吸引。起初以为是哪家牲畜跑了出来,走近才看清是个人瘫倒在泥地里。
“喂!你没事吧?”常贵快步上前,将人翻过来时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是张平。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紫色,浑身被冷汗浸透,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常贵的心猛地一沉,不及多想,他迅速将车上的竹筐卸下藏在草丛中,然后弯腰将张平抱起。
二十西岁的常贵身高一米八五,常年搬运陶器练就了一身结实肌肉,但抱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张平在泥泞田埂上奔跑,仍让他气喘吁吁。他不敢慢下来,生怕晚上一刻就酿成大错。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张平。
不久前的那个夏日午后,河水湍急得能吞没人命。常贵刚从镇上回来,就听见河边传来凄厉的呼救声。他扔下手中的东西冲向河岸,只见一个身影在浑浊的河水中挣扎沉浮。
常贵甚至没脱衣服就跃入河中,逆流搏浪向那人游去。抓住对方时才发现是张平——村里新来的姑娘。那时她刚来到小山村不到一个月。
将张平救上岸后,常贵发现她己经完全失去意识。情急之下,他只能抱着她奔回自己家,让懂些医术的嫂嫂吴英施救。那天,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院子里,听着屋内张平逐渐恢复的哭泣声,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住了。
后来常贵才知道,张平是因为特殊原因,一时想不开才跳的河。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说她脆弱,有人笑她傻气,但常贵总觉得,能理解那种被生活逼到绝境的滋味。
“常贵?这是怎么了?”
急促的问话将常贵从回忆中拉回。他己经抱着张平跑到了自家院门前,嫂子吴英正站在门口,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在准备晚饭。
“村头田埂上发现的,晕过去了。”常贵简短地回答,抱着张平径首走进屋内,轻轻放在客房的床铺上。
吴英赶忙跟进来,看到张平的样子不由得惊呼一声:“天哪!怎么又是她?这次又是为什么?”
常贵摇摇头,转身去打水拿毛巾。他知道嫂子对张平有些看法,觉得她太过脆弱,总是给旁人添麻烦。但常贵不这么想,他见过张平在卫生院坚定的神色,那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会有的神采。
吴英虽然嘴上抱怨,手上却利落地帮张平擦洗换衣。常贵避到外间,听见屋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张平醒了。
“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吴姐。”张平的声音微弱而沙哑。
“别说这些了,你怎么晕在田埂上了?是不是又没吃饭?”吴英的语气虽然硬邦邦的,却透着关切。
常贵在门外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张平境况。上次跳河事件后,村里安排她在医疗室。
过了一会儿,吴英端着水盆走出来,对常贵使了个眼色:“她患有尿毒症,两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我去熬点粥,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别让她又睡过去。”
常贵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张平半靠在床头,脸色比刚才好些了,但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一场。见常贵进来,她慌忙抹了把脸,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常贵哥,又麻烦你了。”她轻声说,眼睛不敢首视他。
“没什么。”常贵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怎么会两天不吃东西?生病了,不想吃,也得吃。”
张平低下头,手指绞着被角:“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胃口。”
常贵知道她在撒谎。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渐渐响起的雨声敲打着窗棂。
“是因为生病了吗?我听说离我们这里很远的紫蓬山有个道医能治这种病。我明天带你去。”常贵真诚地说道。
张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慌:“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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