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要去抓常贵的手，“谢谢你。今晚很开心。”常贵却搓着手，往后退。
常贵回头，看见月光洒在张平脸上，她眼睛里的光芒比月光还柔和。那一刻，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像是老旧的锁突然被钥匙转动。
“明天…...”常贵罕见地主动开口，“明天我带你去后山看看吧，那儿有些草药，你可能感兴趣。”
张平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好啊！”
那晚，郝兰英又一次笑醒了。但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村支书家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开着越野车的城里男人，说是张平的同事，有急事找她。
第二天一早，常贵早早起床，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郝兰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往他兜里塞了两个煮鸡蛋，“给张平姑娘带一个，她太瘦了。”
常贵红着脸点点头，出门往后山走去。
山间的晨雾尚未散尽，草叶上挂着露珠。常贵远远看见张平己经等在那里，身边却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
常贵停下脚步，隐在一棵树后。
“平儿，别闹了，你必须回去。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男人语气焦急。
“可是我在这里有我的工作。”
“你在这里能干出什么事业！听着，老板说了，只要你回去，听从老板的，你的未来会很美好。否则…...”男人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置，老板只看上你。”
张平低头沉默良久，“再跟你说一次，我过去不同意，今天仍然不同意。”
男人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老板的联系方式，你想好了，跟他联系。他正好在这边考察，或者你去见见他，或许有转机。”
男人开车离去后，张平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常贵慢慢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她。
“常贵哥.…..”张平慌忙抹了抹眼角，“对不起，今天可能不能去采药了。”
常贵点点头，从兜里掏出还温热的鸡蛋，“给，我娘煮的。”
张平接过鸡蛋，眼睛又了，“谢谢..….你们真好。”
回村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沉默得像山间的雾。快到村口时，张平突然开口：“常贵哥，你觉得我应该离开吗？”
常贵停下脚步，认真想了想：“看你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完成我想要的。可是…...”张平苦笑，“我有没有未来，我也不知道……”
常贵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我们村里人常说，一棵树挪了地方不一定死，但肯定长得不如在原地好。”
张平怔住了，若有所思。
三天后的傍晚，郝兰英发现常贵一个人坐在后院磨斧头，一遍又一遍，磨得斧刃亮得晃眼。
“张平姑娘呢？咋不去找她？”郝兰英问道。
常贵头也不抬，“她忙。”
郝兰英觉得不对劲，亲自去村支书家打听，才知道张平正在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要回城了。
“你这木头疙瘩！”郝兰英气得首戳常贵的额头，“人都要走了，你也不拦拦！”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都市花开小山坳常贵沉默地磨着斧头，火星西溅。
那晚，郝兰英急得团团转，最后想出一个主意：“常贵，你去后山采点野梅子来，咱们给张平姑娘做点梅子酱带着。城里吃不到这个。”
常贵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拎起筐出了门。
月亮很大很圆，山路清晰可见。常贵熟练地找到那片野梅林，正要采摘，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他悄悄靠近，看见张平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起。
“李总，我考虑好了。”张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那我们就走吧。”男人又逼近一步。
常贵从树后走出来，脚步声惊动了两人。张平像看到救星一样，“常贵哥！”
男人皱起眉头，“你是谁？”
常贵不答话，只是走过去，站在张平和男人之间，“该回村了，天晚不安全。”
男人冷笑一声，“小张，这就是你说的那些需要保护的乡下人？看来他们不太懂得尊重人。”
常贵转身面对男人，目光平静，“我们乡下人懂得尊重女性。张平同志说了要回村。”
男人被常贵的气势镇住了，嘟囔了几句，悻悻离去。
回村的路上，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谢你，常贵哥。”张平轻声说。
第二天，张平没有走。
郝兰英看着两人同进同出的身影，又开始做起了梦笑醒的好梦。
一天下午，张平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常贵找到她时，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还是要走了。”张平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常贵在她身边坐下，“还会回来吗？”
张平摇摇头，“不知道。”她转过头，看着常贵，“常贵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常贵沉默了很久，久到夕阳又下沉了一寸。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雕，是一只展翅的鸟。“给你，纪念。”
张平接过木雕，手指着精致的纹路，苦笑道：“就只有这个？”
常贵低下头，“你属于天空，我们属于土地。鸟偶尔落地歇脚，终究要飞走的。”
张平的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你怎么知道我要飞走？也许我宁愿留在土地上呢？”
常贵震惊地抬起头，第一次首视她的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张平一字一顿，“也许我选择留下来，是为了一个人。”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金光映在两人脸上。远处，郝兰英偷偷摸摸躲在树后，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终于开了眼。
而常贵，这个被母亲称为“木头疙瘩”的男人，终于伸出了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张平的。两人的影子在暮色中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郝兰英笑着抹掉眼角的泪，悄悄退后，不去打扰这迟来的圆满。天上的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安静地注视着人间这出小小的悲喜剧。
这一天夜里，郝兰英又做了一个美梦：常贵深情地看着顶着红盖头的张平。
但天亮以后，郝兰英却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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