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明！”
周文渊的怨灵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书店的空气仿佛都在震颤。那穿着时尚的女子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与她形象格格不入的沉郁气质。
陈默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女子体质特殊，在怨气冲击和某种未知契机下，竟成了灵体附身的容器。而现在占据她身体的，极可能就是百年前与周文渊恩怨纠葛的赵汝明！
“文渊兄，百年光阴流转，你竟仍困于此念。”女子口中发出的男声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重。
怨灵周文渊悬浮在半空，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被附身的女子：“赵汝明！你这窃名之贼！若非你赵家仗势欺人，夺我功名，我何至于郁郁而终，魂困百年！”
“窃名？”被附身的女子苦笑一声，那笑容在她年轻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文渊兄，你当真以为当年是我窃了你的功名？”
怨灵咆哮着：“难道不是？放榜之日，明明该是我的名字，却成了你赵汝明！若非你赵家买通考官，暗中操作，怎会有这等结果！”
陈默静立一旁，量天尺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将整个空间稳定下来。他没有立即干预这场跨越百年的对话，深知唯有让这段恩怨情仇得以宣泄，才能真正化解周文渊的执念。
被附身的女子轻轻摇头，动作僵硬却不失风度，仿佛一个老学究在耐心讲解：“文渊兄可还记得放榜前三日，你突然重病不起，高烧三日，险些丧命？”
怨灵的气势微微一滞：“那又如何？定是你赵家暗中下毒！”
“下毒？”女子发出一声长叹，“文渊兄啊文渊兄，你至今仍不明白。那场大病并非人为，而是天意。当时城中瘟疫流行，你我不幸皆染疾在身。我体壮侥幸得存，而你...”
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真挚的惋惜：“考官怜你才学，本欲等你病愈再行补录。但那年恰逢朝中清查科场，所有录取名额一经确定不得更改。考官无奈，只得将你的名额顺延予我。”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怨灵激动地嘶吼，但血色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若真如此，你为何百年从未托梦于我说明真相？”
女子——或者说赵汝明——的声音更加低沉：“我何尝不想？但你怨气太深，阴阳阻隔，我多次尝试都无法近你之身。后来我转世轮回，前尘尽忘，首到今日感应到你强烈的执念，才借着这位姑娘的特殊体质，得以与你对话。”
陈默此时缓缓开口：“周先生，你可还记得病愈后，考官是否曾派人探视过你？”
怨灵突然沉默，身影微微晃动。一段被遗忘百年的记忆似乎正在苏醒——病愈后，确实有官差模样的人前来探问，还留下些许银钱，说是“抚慰学子”。但他当时沉浸于落榜的愤懑中，将一切都视为羞辱...
“不...不可能...”怨灵的声音开始颤抖，“若是如此，我这一生的怨恨，这百年的困守，岂不成了...成了笑话？”
赵汝明的声音温和了几分：“文渊兄，非是笑话，只是命运的无奈弄人。我继承你的名额入仕后，始终心中有愧，曾多次试图寻你补偿，但你己离乡不知所踪。没想到你竟...”
就在这时，被附身的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附身显然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负担。
陈默立即结印，量天尺金光大盛：“赵先生，阴阳有别，此身非你久留之地。既然真相己明，还请放下执念，归去来处。”
赵汝明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文渊兄...放下吧...我辈读书人...当明理通达...莫再困守...”
话音未落，女子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一股淡淡的青气从她头顶飘出，在空中盘旋片刻，渐渐消散。
与此同时，周文渊的怨灵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那声音中百年的愤懑与不甘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与惆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怨灵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血红的双眼恢复了清明，“百年执念，竟是一场误会...”
陈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量天尺的金光温柔地笼罩着即将消散的怨灵。
然而，就在周文渊的怨灵即将完全消散之际，他突然看向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可是...若仅因此事，我的执念为何会如此深重？甚至能留存百年不散？年轻人，我的记忆似乎有所缺失...”
怨灵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几不可闻：
“手札中...还有...”
话未说完，周文渊的怨灵己彻底消散在空中，只留下那本无名手札静静地躺在柜台上。
店内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灯光也不再闪烁，一切都归于平静。
陈默皱眉沉思。周文渊最后的话暗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一场科场误会的怨念，确实不足以支撑百年的执念不散。手札中一定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他走到昏迷的女子身边，检查她的状况。还好只是暂时虚脱，并无大碍。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女子手中紧握的东西吸引——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色名片夹，显然是在刚才的混乱中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名片夹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名片。上面印着的名字让陈默瞳孔微微收缩：
“赵婉清，赵氏文化基金会”
赵氏...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那本安静躺着手札。
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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