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墨香里的日子
“守拙堂”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林砚正趴在书桌前改稿，鼻尖几乎要碰到宣纸上的字迹。阳光透过竹缝落在稿纸上，把“保健品黑幕追踪”几个字照得发亮，旁边放着的莲纹砚里，墨汁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喝口茶。”顾砚深端着青瓷杯走过来，杯沿沾着片干荷叶——是他早上从莲心湖摘的，说泡在茶里有清苦味，正好配她熬夜写的稿子。
林砚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日子己经过了半个月，他处理完盛华的收尾工作，就总往这竹林书房跑，有时是陪她改稿，有时是坐在旁边磨墨，偶尔伸手替她拂去落在发间的竹屑，动作自然得像做了一辈子。
“赵晓曼的画室明天开业。”林砚吹了吹茶沫，“她说要把你送的那幅《莲心湖》挂在正中央。”
“她该谢的是你。”顾砚深拿起她的采访本，翻到夹着莲心草标本的那页，“要不是你找到赵叔的笔记本，她可能这辈子都解不开心里的结。”
林砚想起赵晓曼试营业那天，特意给她留了块“记者专属画板”，上面用红漆写着“真相永远年轻”。那时赵晓曼的学长正蹲在地上给她递颜料，眼里的温柔和顾砚深此刻看她的眼神，像两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晕开相似的弧度。
傍晚下山时，路过报社，林砚顺便上去取信。收发室的大爷递给她个厚厚的信封，说是“一个姓张的医生”寄来的。拆开一看，是本精装的《家庭医学大全》，扉页上写着“愿你永远不需要，但需要时总在”，字迹温和，像他每次提醒她“记得吃维生素”的语气。
“是张医生。”林砚把书放进包里，“以前跑医疗线认识的，总担心我熬夜熬坏了身体。”
顾砚深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替她把包带勒紧了些：“以后有我盯着，他可以放心了。”
林砚抬头看他，夕阳正落在他的睫毛上，把那点不易察觉的醋意染成了暖金色。她突然想起李队上次送来的锦旗，上面“铁肩担道义”五个字绣得格外醒目，而送旗时他看她的眼神，像在说“以后有人替我护着你了”。甜弦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这些曾经围在身边的人，像退潮的海水，慢慢退出了她的生活，却在沙滩上留下了温柔的印记。
回到市区，顾砚深的车停在“夜色”酒吧门口。霓虹灯牌在暮色里闪着暧昧的光，像在提醒他们那个雨夜的初遇。
“进去坐会儿？”林砚抬头问。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无名指上轻轻——那里最近总空着，像在等什么东西。“不了。”他低头，吻落在她的额头，“比起酒吧的威士忌，我更想喝你煮的白粥。”
车开过高架桥时，林砚突然指着窗外：“你看！”
盛华那栋烂尾楼的位置，如今立起了脚手架，工人们正在给墙面刷漆，红色的横幅在晚风中飘着：“廉租房项目，致敬每双手”。横幅旁边，有人用红漆画了个小小的符号，正是赵伟和顾砚深当年约定的那个暗号。
“明天去工地看看？”顾砚深的声音很轻，“赵叔的名字，刻在奠基石上了。”
林砚点点头，把脸贴在他的胳膊上。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后退，像一幕幕被快放的往事，而身边的温度却很稳，像砚台里总也用不完的墨，浓得化不开。
回到家，顾砚深去厨房煮粥，林砚坐在书桌前翻旧照片。在赵伟的合影里，年轻的顾砚深穿着工装，手里拿着支钢笔，正往赵伟手里递，两人笑得露出白牙，背景里的莲心湖泛着粼粼的光。
她拿起那支“守拙”钢笔，蘸了点墨，在照片背面写下：“所有的等待，都成了恰逢其时。”
厨房传来粥香，混着窗外的荷香飘进来。林砚放下笔，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顾砚深弯腰盛粥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城市的迷踪再复杂，人心的褶皱再难平，终究会被这样的日子熨帖成温暖的模样——就像砚台里的墨，磨着磨着，就成了岁月里最浓的底色。
而她和他，会像赵伟说的那样，守着心里的光，把这墨香里的日子，过成最扎实的“莲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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