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宣纸上的余温
立碑那天，天难得放了晴。
赵伟的墓碑前摆着两束花，一束是赵晓曼带来的白菊，另一束是林砚和顾砚深一起插的荷花——从莲心湖折的，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爸，你看，我把‘守拙’章带来了。”赵晓曼把印章轻轻放在碑前，指尖抚过冰冷的石面，“林记者帮你把真相说出来了，你再也不用憋着了。”
顾砚深蹲下身，用干净的布擦去碑上的浮尘，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赵叔，盛华的廉租房快建好了，用的都是当年工人的名字，以后他们住着，就像你还在看着他们一样。”
林砚站在一旁，手里攥着那支赵伟的钢笔。风掠过墓园的松柏，带着松针的清香，恍惚间好像听见赵伟在日记里写的那句“明天会晴的”——原来他说的“晴”，不只是天气。
下山时，赵晓曼挽着学长的手走在前面，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笑声被风送过来，像碎掉的阳光。林砚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肩膀一沉，顾砚深的外套披了过来，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
“山里风大。”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脖颈，把衣领立起来，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林砚想起昨晚在他家书房，他也是这样替她整理被墨汁沾到的袖口。那时她正对着赵伟的日记发呆，他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没说话，却让她觉得所有的不安都落了地。
“回去后，把那方砚台送给晓曼吧。”林砚说，“那是她家的东西。”
“她让我留给你。”顾砚深笑了笑，“说‘林记者手里的笔，比谁都配得上这砚台’。”
车开到报社楼下时，李队正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个档案袋，看见他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释然的笑：“林记者，恭喜。黄老板的案子结了，这是最后一份笔录，你签个字。”
他递笔的时候，目光在林砚和顾砚深交握的手上停了停，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顾砚深的肩膀：“好好对她。”
顾砚深点头，指尖收紧了些，把林砚的手攥得更牢。
回到办公室，小周正对着电脑欢呼：“林姐！我们的报道评上年度深度新闻奖了！总编说要给我们庆功！”
林砚看着屏幕上的获奖通知，都市迷情故事夜色回响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都市迷情故事夜色回响最新章节随便看！突然觉得那方莲纹砚的重量压在掌心。她走到窗边，看见顾砚深的车还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上，仰头望着她的方向，像在等一个迟到了很久的答案。
“庆功宴我不去了。”林砚拿起包，“我有点事。”
小周挤眉弄眼地摆手：“懂懂懂！约会要紧！”
下楼时，顾砚深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她昨天发给他的照片——宣纸上的“相守”二字旁边，她画的并蒂莲被晨光染成了暖黄色。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去哪？”林砚问。
“带你去个地方。”他拉开车门，“赵叔以前总说，好笔要配好纸，好纸要在好地方写。”
车开出市区，停在一片竹林边。林间藏着间老书房，门楣上挂着“守拙堂”的匾额，是赵伟的笔迹。顾砚深推开门，里面的书架上摆满了旧书，书桌中央，那方莲纹砚正静静躺在那里，砚池里盛着新磨的墨，旁边铺着张上好的宣纸。
“这是赵叔当年的书房。”顾砚深拿起那支钢笔，递给她，“他说，等真相大白那天，要在这里写篇‘莲心记’，记着这湖里的月光，记着工人们的汗。”
林砚握着钢笔，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金属传过来。她走到书桌前，蘸了点墨，笔尖落在宣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顾砚深站在她身后，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像在给她力量。“写吧，”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蛊惑的温柔，“写我们的故事，也算替赵叔完成心愿。”
林砚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落下。墨在纸上晕开，先写了“莲心湖”，又写了“烂尾楼”，最后在空白处，画了把撑开的伞，伞下两个依偎的影子，影子旁边，是小小的“砚”字和“笔”字。
写完最后一笔，她放下笔，转身撞进顾砚深怀里。他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间，带着墨香和竹林的清冽，像宣纸上晕开的余温，浓得化不开。
窗外的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在替赵伟鼓掌。林砚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突然明白，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刻意编造的——它藏在废墟的裂痕里，躲在砚台的纹路中，最后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顺着笔尖流淌出来，落在你和他的掌心，成了一辈子的暖。
而那方莲纹砚，会记得所有的秘密，也会见证所有的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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