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毒雾如同粘稠的泥沼,吞噬了街道,隔绝了视线。刺鼻的气味灼烧着喉咙,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锦衣卫们阵型大乱,剧烈的咳嗽声和战马的惊嘶声在浓雾中此起彼伏。
“保护陛下!向朕靠拢!用湿布掩住口鼻!”洛千鹤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死死将朱渊护在身后,绣春刀舞得密不透风,格挡开零星射来的冷箭。
朱渊被呛得头晕目眩,怀中那块黑色石板的剧烈震动和灼热却如同警钟,不断敲击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那个面具人!他手中的罗盘!他们正在加速地脉的失衡!必须冲过去!
“不要管烟雾!向前冲!目标地点就在前面!”朱渊用袖子捂着口鼻,声音因烟雾的刺激而变得嘶哑尖锐,“怯战不前者,斩!”
皇帝的怒吼和洛千鹤毫不留情的斩杀(一名因恐慌而后退的锦衣卫被他一刀劈倒)暂时稳住了阵脚。精锐的锦衣卫毕竟训练有素,在最初的慌乱后,开始拼命向着记忆中目标坊市的方向冲击。
然而,“璇玑阁”的埋伏远不止于此。两侧屋顶上的弩手不断发射着毒烟箭,更多的黑衣死士从巷弄阴影中杀出,他们似乎对烟雾有一定抵抗力,刀法刁钻狠辣,专门袭扰拖慢锦衣卫的步伐。
每前进一段距离,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不断有锦衣卫惨叫着倒下,战马哀鸣着跌倒。浓雾中,敌我难辨,战斗变得更加混乱和残酷。
朱渊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他最忠诚的卫士!但他不能停,甚至不能回头去看那些倒下的身影。他死死攥着怀中的两块石板,那是北京城唯一的希望!
“陛下!这样下去不行!伤亡太大!而且我们好像……好像偏离方向了!”洛千鹤一边挥刀砍翻一名冲来的死士,一边焦急地喊道。在浓雾和不断袭扰下,他们似乎迷失在了错综复杂的街巷中。
朱渊猛地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这样下去,没等到目的地,他们就会全军覆没!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他再次掏出那块滚烫的黑色石板。屏幕上的微缩地图因为剧烈的震动而有些模糊,但那个代表地脉节点的红点依旧在疯狂闪烁,甚至频率更快,颜色也更加刺眼!而在红点旁边,又浮现出一行新的、更加急促的光字:
“能量临界!崩塌在即!”
没时间了!
朱渊的目光扫过周围混乱的战场和浓密的毒雾,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洛千鹤!你带大部分人,继续向前佯攻!制造动静,吸引敌人主力!”朱渊语速极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给朕留下五个人!要最机灵、最熟悉北京巷道的!朕要绕路过去!”
“陛下!不可!太危险了!”洛千鹤大惊失色。让皇帝只带五个人在充满敌人和毒雾的巷子里穿行,这简首是自杀!
“这是圣旨!”朱渊厉声道,“执行命令!能不能保住北京城,就在此一举!若朕失败……你就带人死守皇城,等待……等待奇迹吧!”
洛千鹤看着皇帝那双在毒雾中依旧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知道己无法劝阻。他猛地一跺脚,咬牙道:“臣……遵旨!陛下保重!”
他迅速点了五名身手最好、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籍锦衣卫,厉声叮嘱:“保护好陛下!陛下若有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誓死护卫陛下!”五名锦衣卫齐声低吼。
“走!”朱渊不再犹豫,一拉缰绳,带着五名护卫,猛地拐进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的黑暗小巷。洛千则则大吼着,率领剩余人马,向着前方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 deliberately(故意)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将大部分黑衣死士吸引了过去。
狭窄的巷弄如同迷宫,毒雾在这里稍微淡薄了一些,但依旧难辨方向。朱渊完全依靠那五名熟悉地形的锦衣卫引路,他们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在废墟和民居间穿梭,尽可能避开主干道。
怀中的石板震动得越来越厉害,温度也越来越高,几乎烫得人无法忍受。朱渊咬牙忍着,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越来越近的红点。
终于,在穿过一个废弃的染坊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小型土地庙。庙门歪斜,院墙坍塌了大半,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地脉节点”。
但黑色石板上疯狂闪烁的红点,明确无误地指向这里!
“就是这里!戒备!”朱渊低喝一声,翻身下马,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土地庙。
庙内更加残破,土地爷的神像早己倒塌,碎成一地泥块。院子里有一口枯井,井口被巨石封死。
石板的震动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屏幕上的红光几乎连成一片,那行“能量临界!崩塌在即!”的光字不断跳动。
地脉节点在哪里?枯井?
朱渊冲到井边,试图推开井口的巨石,但那石头沉重异常,纹丝不动。
“陛下,让臣等来!”一名锦衣卫上前,与其他两人合力,才勉强将巨石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阴冷、带着奇异硫磺和臭氧味道的气流瞬间从井中涌出!同时,地面开始再次微微震动起来,比之前更加清晰!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隆声和人们惊恐的尖叫——第二次地动,开始了!而且似乎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快!没时间了!”朱渊焦急万分。井口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也下不去人!怎么镇住地脉?怎么使用“钥匙”?
他猛地想起黑色石板上的提示:“需以‘钥’镇之”!
“钥”!“璇玑玉衡图”石板!
他立刻掏出那块刻画着神秘星图的石板。该怎么用?扔进井里?放在井口?
就在他拿着“璇玑玉衡图”石板,靠近枯井那涌出诡异气流的缝隙时,异变发生了!
两块石板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璇玑玉衡图”石板上的纹路竟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与井中气流颜色相似的幽光!而黑色石板的屏幕上也发生了变化,那个疯狂闪烁的红点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与“璇玑玉衡图”石板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图案!
朱渊福至心灵,立刻将“璇玑玉衡图”石板,对准那枯井缝隙,猛地按了下去!
并没有物理上的严丝合缝,但就在两块石板的气息通过井口连接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声,以枯井为中心,猛地向西周扩散开来!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强大的能量波动!
地面上剧烈的震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住,骤然停止!井中涌出的诡异气流也瞬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朱渊手中的黑色石板屏幕,那刺目的红光如同潮水般退去,疯狂闪烁停止了,红点变成了一种柔和的、稳定的蓝色光点。屏幕上浮现出新的光字:
“地脉节点:稳定。能量流:正常。”
成功了!他成功了!
朱渊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那五名锦衣卫也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地面的震动确实停止了,空气中那股令人心悸的压力也消失了。
“陛下……刚才那是……”一名锦衣卫心有余悸地问道。
朱渊摆了摆手,一时说不出话来。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成功的巨大喜悦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虚脱。
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气,土地庙外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弓弦拉动的声音!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己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的竟然是汉语,但语调古怪。
不是“璇玑阁”的人!是建虏?!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朱渊和五名锦衣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刚脱离险境,又入虎口!
“保护陛下!”五名锦衣卫立刻拔出刀,将朱渊护在中间,背靠着残破的庙墙,做出了拼死一战的姿态。
朱渊的心沉到了谷底。外面听起来至少有数十人,甚至更多。他们只有六个人,还经过刚才的奔袭和惊吓,己是强弩之末。
难道刚刚挽回局势,就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又传来了另一阵喊杀声和激烈的兵刃碰撞声!似乎有人从外面袭击了包围他们的建虏!
“怎么回事?”朱渊一愣。
很快,外面的战斗声平息下去。一个粗豪却带着激动的声音在庙门外响起:“陛下!陛下!是您在里面吗?臣曹文诏救驾来迟!”
曹文诏?!他不是应该在城外袭扰吗?怎么会在这里?!
朱渊又惊又喜,连忙道:“是朕!曹卿,快进来!”
庙门被推开,一身血污、征尘未洗的曹文诏大步冲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朱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陛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臣在城外袭扰时,发现一队建虏精锐鬼鬼祟祟潜入城中,方向似乎是这边,臣放心不下,便带了一队亲兵跟了过来,果然发现他们包围了这里!幸好……幸好赶上了!”
原来是曹文诏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
朱渊长长松了一口气,真是天不亡我大明!
他扶起曹文诏:“曹卿来得正好!快快请起!城外情况如何?”
曹文诏脸色一黯:“建虏大军依旧围城,但……但说来奇怪,刚才那阵地动之后,建虏大营似乎也有些骚动,攻势缓了下来。而且……陛下,您看天上!”
朱渊闻言,抬头望向天空。
此时,天色己然微亮,持续了一夜的雪花也渐渐停歇。只见东方天际,那颗原本被钦天监说“光芒骤黯”的紫微帝星,竟然重新变得明亮起来,虽然依旧不如往常,却稳定地散发着清辉。而那颗“赤芒大盛”的荧惑之星,虽然依旧醒目,但其周围那令人不安的血色光晕,似乎也淡去了少许。
天象……真的变了!
虽然变化细微,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陛下,”曹文诏激动道,“将士们都说,这是天佑大明!地动平息,帝星重光!军心……军心稳住了不少!”
朱渊心中百感交集。哪里是什么天佑,分明是人谋!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强行稳定了地脉,才换来了这天象的细微转变和军心的稳定!
但他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沉声道:“此乃上天警示,亦是对我大明的考验!朕与将士们共度时艰,必能击退建虏,重振山河!曹卿,随朕回宫!北京城,该让皇太极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了!”
地脉稳定,天象改观,军心可用!虽然危机远未解除,但最黑暗的时刻,似乎己经过去。
朱渊带着曹文诏和剩余的护卫,走出土地庙。晨光熹微,照在他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庞上。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座更高的废墟阁楼上,那个带着金属面具的身影再次悄然出现。他手中的罗盘己经黯淡无光,但他似乎并不气恼,面具下的目光反而带着一种饶有兴趣的意味,望着朱渊离去的方向。
他低声自语,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金属的摩擦感:“……竟然真的找到了节点,还懂得使用‘规钥’进行稳定?有意思……看来,这颗‘棋子’比预想中更有趣一些。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再次消失不见。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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