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特工队的这次突袭,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了刚刚有点发热的独立团头上。牺牲战友的遗体、小王庄冲天的火光、后勤物资化为灰烬的惨状,深深地刺痛了每一个战士的心。杨村里往日热火朝天的训练气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悲愤和一种憋足了劲的沉默。战士们擦枪的动作更用力了,拼刺的吼声更沙哑了,眼神里除了原有的坚韧,更多了一股子狼一样的狠劲和警惕。
李云龙把自己关在团部半天没出来。赵刚担心他想不开,进去一看,只见李云龙正对着一张简陋的周边地图发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冰冷。
“老赵,你来得正好。”李云龙头也不抬,手指敲着地图上山本特工队来袭和撤退的路线,“咱们以前那套,不够用了。对付普通鬼子,甚至对付楚云飞那样的,还行。对付山本这种专玩阴招、来去如风的特种部队,咱们反应太慢,拳头不够硬,眼睛不够亮!”
赵刚深有同感,沉痛道:“这次教训太深刻了。我们必须改变。团长,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李云龙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山本不是有特工队吗?老子也要有!他不是喜欢摸哨、偷袭、斩首吗?老子就跟他玩一样的!看谁玩死谁!”
他唰地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子要组建一支特殊的队伍!人不在多,在于精!要的是脑子活、手脚利索、枪法准、胆子比天还大!专门负责侦察、反侦察、渗透、破坏、甚至……猎杀山本的特工队!名字老子都想好了,就叫‘尖刀排’!老子要把它磨成一把最快的刀,专捅鬼子的心窝子!”
赵刚听得心潮澎湃,但也不无担忧:“团长,这个想法好!但是……我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和装备,人员怎么选?怎么训练?”
“经验是打出来的!装备是抢来的!”李云龙一挥手,“人员,就从全团里筛!老子亲自挑!训练,老子亲自抓!就用打鬼子的办法练!活下来的,就是尖刀!”
说干就干!独立团立刻贴出了选拔“尖刀排”的告示。条件极其苛刻:要求军事技术过硬,尤其枪法和格斗;要求头脑灵活,能随机应变;要求意志坚定,不怕死;还要求能识字、会算数(起码能看懂地图、计算弹道)。最后一条是李云龙特意加上的,来自现代特种兵的理念:文盲玩不转高科技(虽然现在没高科技),也理解不了复杂战术。
告示一出,全团哗然。战士们议论纷纷,有的摩拳擦掌,有的暗自咋舌。条件太苛刻了,尤其是识字这一条,就刷掉了大部分人。但优厚的待遇(肉食管够,弹药优先补充,装备最好)和“专打山本特工队”的响亮名头,还是让无数好汉心动。
选拔现场设在村外打谷场。第一项就是文化测试,李云龙弄了几张写着简单字句和算术题的纸,能认全、算对的才能进入下一轮。这一下就淘汰了八成以上的人。张大彪看着自己手下几个嗷嗷叫的悍将因为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而被刷下去,急得首跳脚,又无可奈何。
“团长,这……是不是太严了?好多好苗子啊!”张大彪心疼地说。 “严?”李云龙一瞪眼,“老子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精锐,不是只会冲杀的莽夫!不识字,怎么独立执行任务?怎么看地图传递情报?吃了没文化的亏还不够吗?”
接下来是残酷的体能和军事技能筛选:全副武装十里山地越野、移动靶精确射击、极限条件下的拼刺格斗、夜间潜伏与侦察……李云龙和张大彪亲自当考官,标准高得变态。不少战士累吐了血,甚至中途晕倒被抬下去。
赵刚负责思想考核和背景审查,确保选拔出的人绝对忠诚可靠。
经过几天几夜的层层筛选,最终,只有二十个人通过了所有考核。这二十个人,无一不是独立团精英中的精英,个个眼神锐利,身手矫健,带着一股子傲气和狠劲。
李云龙站在他们面前,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出来吗?”李云龙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不是因为你们比别人多长个脑袋,也不是因为你们枪法比别人准多少!是因为你们通过了老子设下的鬼门关!是因为老子要在你们中间,磨出一把能捅穿山本特工队心脏的尖刀!”
他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小王庄方向:“那里的血还没干!弟兄们的仇还没报!山本那老鬼子,以为靠着几把冲feng枪、学了几手阴招就能在晋西北横着走?放他娘的屁!老子就是要告诉他,论玩阴的,中国人是他祖宗!”
“从今天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没有过去,只有任务!你们要学的,是怎么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活下来,怎么悄无声息地摸掉哨兵,怎么在千米之外打爆鬼子的脑袋,怎么用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破坏!训练,会比选拔更苦,更危险,甚至会死人!现在,有谁想退出的,向前一步走!老子绝不拦着!”
二十个人如同二十根钉在地上的木桩,纹丝不动,眼神反而更加炽热。
“好!都是带把的爷们!”李云龙满意地点点头,“老子宣布,独立团尖刀排,正式成立!老子亲自任排长!张大彪任副排长!”
接下来的日子,杨村后山成了一片禁地。尖刀排的训练完全与主力部队隔离,训练内容更是让普通战士看得瞠目结舌。
李云龙把能想到的现代特种部队训练方法,结合现有的条件,玩出了花:
· 极限体能: 每天早晚各一个十公里全副武装越野那是开胃菜。扛原木、蹚冰河、泥潭格斗、悬崖攀爬……怎么折磨人怎么来。
· 精准射击: 子弹宝贵?李云龙豁出去了,实弹训练管够!练的不是概略射击,是精确狙杀!西百米外打酒瓶,六百米外打旗杆,甚至要求计算风速湿度对弹道的影响。战士们一开始叫苦不迭,但很快就被这种“神枪手”的训练吸引了。
· 隐蔽渗透: 学习利用地形地物潜行,制作简易吉利服,设置和排除陷阱,夜间无声战斗。李云龙甚至搞来些锅底灰和草木灰,教他们简易伪装。
· 小组战术: 两人小组、西人小组的配合掩护,交叉火力,手语通讯。强调团队协作,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
· 野外生存: 只带一把匕首一点盐,被扔进深山老林里待三天,自己找吃的喝的,还要完成指定任务。
· 心理抗压: 这是李云龙特别强调的。他经常搞突然袭击,半夜吹哨集合,或者在他们疲惫不堪时突然下达复杂指令,锻炼他们在极端压力下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训练强度之大,要求之苛刻,让这些精英们也常常累得脱形,私下里叫李云龙“魔鬼团长”。但没有人放弃。小王庄的仇恨和成为最强者的渴望,支撑着他们。
李云龙也毫不藏私,把自己现代特种兵的知识倾囊相授,虽然很多理论在这个时代显得过于超前,但他总能找到土办法来实现。他还特别注意收集日军装备,尤其是山本特工队可能使用的武器,让战士们熟悉对手。
赵刚则负责尖刀排的思想教育工作,确保这把锋利的刀掌握在正确的人手里,刀柄永不生锈。
时间一天天过去,尖刀排这群菜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身上渐渐有了一种不同于普通士兵的沉稳、锐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这天,李云龙正在指导战士们进行小组战术配合,一个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团长!旅部急电!”
李云龙接过电报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电报上说,据可靠情报,日军近期将有一批重要物资从平安县运往潞阳方向,护送兵力为一个加强中队,可能配有装甲车。旅部命令沿途各部,伺机予以打击,延缓日军补给速度。
“平安县……潞阳……”李云龙看着地图,手指在上面划出一条路线,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团长,这可是块硬骨头。加强中队,还有装甲车,我们主力出动都未必吃得下。”赵刚担忧地说。
“硬骨头?”李云龙嘿嘿一笑,露出白牙,“老子刚磨好的尖刀,正愁没地方试刀呢!硬骨头啃起来才带劲!”
他猛地转身,对正在训练的尖刀排吼道:“全体集合!”
二十名战士迅速列队,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云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嚎了这么久,老子耳朵都起茧子了!现在,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李云龙扬了扬手中的电报,“鬼子要给咱送份大礼,一个加强中队,可能有铁王八(装甲车)!旅长让咱们去‘迎接’一下!”
战士们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跃跃欲试。
“但是!”李云龙话锋一转,“老子不打算让主力去硬碰硬!那太亏本!这次,老子要你们尖刀排出马!”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点:“这里,黑云峡,是鬼子运输队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适合打埋伏!你们的任务,不是全歼敌人,那不现实!你们的任务是:利用地形,远距离精准狙杀鬼子军官和重要目标(比如机枪手、炮手),制造混乱,拖延时间!然后迅速撤离!记住,你们是尖刀,不是榔头!捅一下就走,让鬼子疼,却抓不住你们!明白吗?”
“明白!”二十个人齐声低吼,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兴奋。
“好!立刻检查装备,带足弹药!尤其是神枪手,把你们那几杆宝贝枪擦亮了!一小时后出发!提前进入伏击阵地!这次行动,代号——‘试刀’!”
李云龙眼中闪烁着自信和期待的光芒。山本一木,你给老子上了一课。现在,老子也让你尝尝,被特种作战滋味的开头!老子的“尖刀”,就要第一次见血了!
尖刀排的首次实战,即将在这条名为黑云峡的险要道路上拉开序幕。这场不对称的较量,结果将会如何?独立团的这把新磨的尖刀,能否一举成名?晋西北的局势,又将因此产生怎样的微妙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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